與她的,那“糖人”是他自己上街捨不得花一文錢也要與她買的……他在能力範圍內已付出到了極致。
這種愛是幾句“乾爹”超越不了的。
江春覺著他沒必要失落與沮喪。
想到他昨晚未用飯食就悶頭歇下,今晚又只顧著笨拙的應付來客,定也是未吃下多少的。
待送走了大部客人,江春親自進灶房去給他煮了碗米線來,日日滿眼雞鴨魚肉的,這般清爽的小米線來一碗,上頭輟了幾段青韭菜與紅辣椒,倒是令人食指大動。
果然,江老大雖仍怏怏,但一碗米線下肚後還是轉了面色。
江春不想讓他再鑽了牛角尖,收拾了碗筷與他說起話來:“阿爹可是心有不快?”江老大自然是否認了的。
“沒有不快就好哩!女兒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居然能投胎到爹孃膝下,得了這麼對慈愛本事的雙親!”
江老大被逗得咧了咧嘴,不自在的訓了句:“盡會說好聽話豁你爹老倌,我哪有你乾爹本事……人家那是太醫。”
江春一笑,果然說出實話來了。
她蹲下|身去用手扶了爹老倌雙膝,似個小兒似的仰頭對他嗔怪:“哪個敢說我阿爹沒本事?沒本事能養出這麼能幹個小娘子哇?這我可第一個不服哩!”
“噗嗤”江老大被她逗笑了。
“我的阿爹阿嬤是這世上最本事之人,他們男才女貌天造地設一雙,生養了我們聰明伶俐四姊妹……我可真羨慕他們啊,日後只消家中坐著當地主老財就好,有四個百伶百俐的兒女伺候著……”
“噗嗤”
這回連不知何時進屋來的高氏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得了不得了,我這姑娘是在誇她爹孃還是誇她自己哇?”
被這一打趣,江老大也鬆了麵皮,長長的舒了口氣。江春未發覺她居然極其自然的撒了一回嬌,只高氏與夫君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自此,“認親”給江家大房帶來的影響算是暫停了,但對整個江家來說,這團火卻越燒越旺。
光初二上門那日給的幾個小兒紅包也有二三十兩,初八那日胡二爺予江春的改口禮也是隻實心的牡丹花金鐲子,據江芝所言,那同樣大小做工卻差多了的貨色,在東昌首飾鋪子裡也得百來兩……
百來兩啊!眾人只恨不得每日拿出來瞧兩眼解解饞。
但那晚她又悄悄找侄女問了“你乾爹可予了你甚房契地契的?若有還是早些拿給你奶,她替你管著才妥當哩”……江春自是實話實說沒有的,免得含糊不清惹出甚風波來。
哪曉得這真話說得過於爽快了,她還不信,不死心的嘟囔了句:“光那鐲子用處不大,總不能前腳才認了親,後腳就把它換成真金白銀罷?還不如實際點兒與你幾份田產地契,坐吃也不怕山空的……”
江春無語。
她雖不懂首飾,但那鐲子造型古樸,花紋繁複,非一般作坊工藝能達到的,乾爹雖未明說,但該是有甚來頭的。
況且,不說那鐲子的含義與講究,這兩家人本就非親非故,人家願意送鐲子也是不錯的了,對她來說都是意外之喜,哪還好意思奢望房產田契?說句現實的,人家給鐲子是情分,不給也是本分。
她覺著江芝有些……貪了。當然,也可能她就是出於好奇,隨嘴問句罷了,家人一個屋簷下,有些嘴角是再正常不過的,她勸自己不要求全責備了。
都出了元宵節,江家仍每日客人不斷。剛開始倒只村裡眾人輪番上門,有提著幾個雞蛋兩個南瓜的,有拿了兩斤新米與地瓜的,也有“大方”如村長捉了一隻大花公雞的……都只為了能與江家打好關係。
就是村裡王麻利家兩口子,走哪都“我嬸子可是尚書親家”掛嘴邊,好似王氏真是他們親嬸子,好似真是王氏與胡尚書打了親家……這就是人世常態了,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雖然,真正“富”的並非江家。
聽說縣太爺與京裡尚書都來了,那可是多大的大官啊!連隔壁村的也來湊熱鬧了。
戲劇的是,當年上門來鬧蛤蟆籽的那幾個漢子也來了。一進門就先賠罪,道當年眼瞎了,不該那般驚擾上門,可憐都是老實漢子,翻來覆去也只會這幾句。
江家人倒還安慰了他們,道不消特意來的,那本就是村裡不成文的規矩,是他們先壞了規矩……又請著他們吃了一頓酒,幾人才徹底放下心來。
令江春欣慰的是,自從曉得她成了尚書府的乾女兒,特意去蘇家塘走了兩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