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停下搖櫓,等待著來者。 待靠近後才發現,來者立於一艘極其狹長的獨木舟上,頗有些像單人賽艇,只不過稍寬些,旁邊掛滿類似魚竿一般的活計。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不搖船槳便能向他快速靠近! 是個高手! 梁渠心中凜然,警惕起來。 常人可沒有他御水的手段,能無風自動,定是某種奇特勁力。 想來也是,他被喊的時候就應該注意到——常人在開闊地帶能傳出的聲音頂了天有個百米,先前對方距離他至少在一里開外,聲音卻是清晰無比。 以梁渠如今實力,手段上差一些,好在底子夠厚,與初入奔馬的武師約莫能五五開,但在江上,奔馬大圓滿也未嘗不可一試。 來者年齡在三十歲上下,鑑於青年與中年之間,一身灰衣繡著金色的花紋圖案。 可武者並不能簡單地從外觀上判斷年齡,有些人青年模樣,可能已經五十出頭。 行至梁渠身前,徐嶽龍拱拱手:“小兄弟,你可知平陽縣是在哪個方向?還有多遠。” “那邊,差不多十二里路。” 梁渠伸手一指。 “多謝小兄弟指路。”徐嶽龍拱拱手,正要離開,無意間多看了梁渠兩眼,目露意外。 接著他上下仔細打量,見其船上漁具齊全,頗為好奇,“小兄弟漁夫出身?功夫練得不錯啊?當了武者還出來打漁?應當能找到其他更好的活計吧?” 梁渠愈發警惕。 對方居然能一眼看出他練過武。 他自認斂氣水平尚還可以,除非是狼煙境界,否則不該輕易看出自己跟腳。 大高手! 不料對方接下來的表現讓梁渠摸不著頭腦。 徐嶽龍自顧自的分析完後不住點頭,架著小舟繞船一週:“漁夫出身的武者,不錯不錯。” 他從樓船上下來,獨自乘扁舟釣魚,釣著釣著入了神,再反應過來,船隊已經消失不見。 徐嶽龍身上沒有輿圖,只能獨自架船順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好半天才見到人影,想著上來問個路,竟然那麼巧,碰到一個好苗子。 如此年輕,又是漁民,氣血強度不差,天然當河官的好料啊! 正愁自己手下人手不夠呢,眼前又是本土人,再合適不過。 徐嶽龍發出邀請:“有沒有興趣來河泊所,從小吏開始,等多幹幾年,指不定能撈個河長噹噹,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官身。” 河泊所?! 那麼巧的嗎? 梁渠頗為意外:“敢問大人是” “平陽縣河泊所新任副提領,徐嶽龍。”徐嶽龍撩起衣服一角,露出畫著一個大大徐字的腰牌。 我的上司? 梁渠很懵。 算一算日子,河泊所的官員們也的確該在最近兩天抵達。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巧,出來一趟就碰上了! 河泊所的人都那麼有風格的嗎,架著艘小船就在河上飄? 梁渠趕緊行一禮,掏出形制相似的河伯腰牌:“河泊所新任河伯梁渠見過徐大人。” 徐嶽龍掃過一眼腰牌:“梁渠,楊東雄楊叔的弟子?” 對方對楊師的稱呼很奇怪,但梁渠還是點頭:“正是。” 徐嶽龍很是詫異。 他今天出來可是隨性而為,遇到梁渠也是巧合中的巧合。 想要身份造假來場偶遇,根本不可能! 眼前的漁夫,真是楊東雄的弟子! 聯想到先前看過的邸報,徐嶽龍大喜:“發明拼音的人就是你小子啊,我說好端端的為什麼武者會來捕魚,感情是自己人。” 梁渠沒太聽懂,什麼自己人? 見梁渠不解,徐嶽龍解釋道:“我的父親是冠英伯徐文燭,我的爺爺是魏國公徐有光,當年楊叔在戰場上冒死救過我爹,打我記事起,我爹就讓我喊楊叔了。 後來楊叔的二兒子在戰場上犧牲,想要告老還鄉,也是我爹拍板同意的,不然以楊叔當時的實力是很難退下來的。” 原來如此! 梁渠恍然。 楊師先前在徐文燭將軍麾下做事,他是知道的,只不過沒想到楊師有如此輝煌的過去,更沒想到自己的上司會和自己有如此淵源。 好事啊! 天大的好事! 自己的上司管自己的師父叫叔,梁渠上輩子要有這麼硬的關係,早就平步青雲,不至於成為一條加班狗,喝之即來呼之即去。 徐嶽龍嘆口氣:“可惜。” 梁渠暗感不妙,怎麼還帶轉折的? “本來我該是正提領的,哪曾想半路被人橫插一腳,成了副職。” “本來是?” 梁渠嗅到了硝煙的味道。 徐嶽龍坐在自己的小船上,從旁邊掏出一根魚竿,熟練地掛上餌料,拋入江中,又拍了拍船身,示意梁渠一起坐下聊。 梁渠坐在自己的烏篷船船頭,聽徐嶽龍說話。 “你覺得鬼母教能贏大順嗎?” “當然不可能,鬼母教不過明日黃花,仗著自己躲在水澤之中才能苟延殘喘。”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