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是真煩透了這一幫所謂清流,因為話語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卻還沒有一個人為他這個皇帝想想,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角度看問題。
趙頊不答,坐著一動不動,雙眼看向窗外,心中想著:按照這些人的意思,難道還要我這個皇帝到甘奇那裡負荊請罪?難道還要求著甘奇回朝理事?
趙頊久久不言,也是無奈無法,拿這幫人毫無辦法,總不能對這幫人來個又打又殺吧?
見得皇帝不言,司馬光再次跪地磕頭:“陛下若是執意如此,臣便請辭,願離朝堂,從此再不過問朝堂之事!”
司馬光這是要挾,也是自我的自信,他這麼多年在朝堂兢兢業業,大小事情辦得是勤勤懇懇,皇帝既然如此昏庸不知悔改,那邊來個魚死網破,且看看這朝堂沒了甘相公,又離了他司馬光,誰能堪當重任。
這已然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奈何……奈何司馬光沒有想到,皇帝趙頊竟陡然開口:“朕允了!司馬相公為國操勞,鞠躬盡瘁,既然開口請辭,想來是有無奈之緣由,朕體恤司馬相公不易,允了司馬相公致仕之請!”
皇帝倒也豁出去了,甘奇請辭,我自然要奪情幾番,做個百般不捨,顯得君臣情義。你司馬光算個什麼?你請辭,你也想我求著你?說允就允!
司馬光呆愣當場!
“這……陛下,司馬相公乃是一時急切之語,請辭之事萬萬不能當真……”呂公著連忙往回找補。
“朝廷的大事,豈會是兒戲?”趙頊心中豁出去是其一,其二是他真的不想看到司馬光了,今日這機會不把握住,來日就沒有這機會了。
名正言順趕走司馬光,還有一個深明大義、深知帝心、才能出眾的王安石,有何不可?趕走司馬光,更是斷了甘奇的一臂。
司馬光呆呆愣愣,兩眼無神,瞬間眼淚溼潤而下,微微仰頭,一聲嘆息,然後起身,慢慢轉過身形,掃視在場眾人。
所有人看向司馬光,見司馬光正慢慢抬手,取下頭上的雙翅官帽,慢慢開口:“諸位,我司馬光盡力了,家國社稷,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朝堂,就託付給你們了,就如甘相公所言,一代新人換舊人,本是正常。我司馬光昔日裡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身居如此高位,能有今日,也是僥倖,皆賴甘相公慧眼抬舉。也好……也罷……我便隨甘相公去吧,縱情山野,把酒言歡,也算有個伴……”
說完,司馬光顫顫巍巍把官帽放在地上,轉身與皇帝輕輕一拜,再轉身,已然大步而出。
皇帝趙頊已然有些動容,似有後悔剛才,心慌不止,這是他當皇帝這麼久,第一次如此肆意。隨後皇帝又慢慢嚴正身形表情,表示自己硬朗威嚴。
呂公著看著司馬光的背影,回頭又看看皇帝,慢慢起身,微微拱手,嘆息一語:“陛下,臣告退了……”
範純仁也起身一拜,搖搖頭:“臣也告退!”
幾十官員,皆是起身,告退而去。
眾人一走,皇帝趙頊反倒不心慌了,好似一口鬱結之氣盡出,爽快非常。走了司馬光,走了甘奇,還有臂膀王安石,未來新政,憧憬非常,前途一片光明!
司馬光請辭,無疑是官場大地震,原因不僅是司馬光致仕,更重要的是此事表明了甘奇離開之事已然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板上釘釘了。
皇帝再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下旨,封司馬光溫國公,致仕養老。
司馬光也接旨謝恩,開始發賣家僕姬女,收拾家當,便是這汴京城也不想留了。
明眼人看透了事情的結局,知道甘相公與皇帝之爭,皇帝已然大獲全勝。
事已至此,甘奇府邸門可羅雀之下,司馬光府邸反倒人流如織。
送行之人多到司馬光都接待不過來。
這其中也有門道。
就如呂公著與司馬光的話語:“司馬相公,下官來送送你,也還請你幫我與甘相公帶個話,但凡有機會,我等必然竭盡全力為甘相公奔走,只願來日能撥亂反正。至於甘相公那裡,我等就不去送了,這朝廷,還要留一些公正不阿之人,這江山社稷,還要人守一守,不能真的被宵小之徒給敗了去。”
門道就在這番話裡,呂公著不會再去送甘奇,送司馬光的時候卻又說的都是甘奇。
為何,因為爭鬥結束之後,這朝堂肯定還有一波皇帝的清洗,此時必須暫時與甘相公劃一點界限。
但是眾人心中都是明鏡,同情甘奇自不用說,更因為甘奇之能,契丹党項還不穩,內政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