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實感覺,輕盈得幾欲隨風而去。
那人道:“我現在用靈力把你的元神從真身中抽了出來,你現在在我手掌中,別怕。”
突然聽見安慰的話從他嘴裡說出,我連忙識趣地道:“嗯嗯,我不怕……”聲音卻帶著顫抖。
“小樹妖口是心非!”他嗤笑,“放心,這世上再沒哪個地方比我掌中更安全。所以待會無論看見什麼都不用害怕,只當自己做了一場夢。”
說完,他帶我飛了起來,飛上最高的那座山峰,臨淵而立,對我道:“再看一眼你自己吧。”
我長了八百多年,一直只有一個角度一個視野,現下被他帶上這麼高的山崖,極目遠眺,一切景色都是前所未見,那麼陌生,那麼新奇。
但見遠山蒼翠,草木清幽,天高雲淡,碧水環流。河堤畔一株垂柳,亭亭而立,三千絲條柔柔垂下,無限風情。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全貌。
眼前的這一切,真美!
忽然地面猛烈震動,山石崩裂,河水倒流,蔚藍的天空轉眼變為一片可怖的暗紅色,地底湧起一道道熾熱的激流,四面八方地奔流彙集在一起,所過之處,片片焦土。
緊接著,一道火光沖天而起,漫山遍野來不及逃走的飛禽走獸,盡數葬生在一片火海之中。熾流轉眼衝上了河堤,將我那棵柳樹吞沒。
霎時,我彷彿置身熔爐中被烈火燒灼,忍不住痛極而呼……
這一喊,就把自己給喊醒了過來。
睜開眼,對上的是一張溫柔俊秀的臉,辰汐正靜靜地凝視著我,目光中流露出關切之意。
☆、前緣
我定了定神,朝他比個手勢:不好意思,做噩夢了。
心中墜墜不安:我有沒有說夢話?有沒有洩露機密?偷偷向他瞄了一眼,見他神色如常,才略略放心。揉揉迷離的睡眼,坐起身子,雖然依舊睏倦不堪,卻再也不敢睡去。
辰汐看了看外面對我道:“雨還沒停,天亮還早。”
我搖搖頭,比劃說睡夠了,卻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心中哀嘆: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連做個夢都怕被人窺視。
他突然伸出手輕輕覆在我額頭上,低聲道:“太累了才會做噩夢,你是該好好睡一覺。”
我正想推拒,卻感到有股暖意在額間遊走,瞬間傳遍四肢百骸,雖然心中百般不願,眼皮還是又耷了下來……
一向少夢的我,這一回竟然又做夢了。
但這回不同,這次不是噩夢,也不是發生過的事,甚至說不上來什麼內容,彷彿就是夢見一幅畫面:
荒山夜雨,一座小小木屋之中,一對男女依偎而坐,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時而相視一笑,時而又一同默看外面的風雨……
心頭流轉過一陣溫馨,連日來擔驚受怕的心好象一下子就安定塌實了,甜甜美美地一覺安睡到天明。
醒來時,微覺有些異樣。
我素來是天當被,地當床,要麼就是睡在樹上,身下從未有現在這樣的柔暖舒適之感。忙不迭睜眼一看,自己竟睡在柔軟的床塌之上,身上蓋了一襲薄被,有淡淡的馨香鑽入鼻中。
我“噌”地一下坐起來,四下一看,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小木屋中,依稀有些眼熟,可是又記不起在哪見過。
跳下床來直接從窗戶翻出屋外,外面早已是風停雨住,雲破天開,陽光一片晴好。
辰汐,結界,還有那條闖禍的小黑龍阿九都已不見蹤影。
如果不是眼前這座憑空多出的小木屋,我真要以為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了。
一想起昨晚迷糊中竟倚著一個陌生男子睡去,我連忙低頭檢視周身,還好,衣服完好,一如昨晚入睡前的樣子。
我輕籲一口氣,暗笑自己多慮,且不說辰汐為人如何,單是他那張臉,想來也不缺桃花,怎會色迷心竅到來打我一頭妖怪的主意?何況還是隻相貌平平的妖怪?
想到這裡,不由嘆了口氣。
那人既給我人形,又何吝於把我變得漂亮些?當日我也曾這般問他,他卻說這本該就是我修煉成人形後的樣子,是我該有的面目。然後又罵我不識好歹,早知道我只求漂亮,隨便照個美人一變了事,枉費他一番心機,揣測我未來的模樣。
我對那人敬畏殊甚,自然不敢再討價還價,更何況,這山裡從此以後就只我一人,要漂亮給誰看?
從沒想到會有這一天,沒來由的自怨自艾,慚愧起相貌來……
信步走到河邊,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