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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胤祥聽著臉色大變,怔怔地流下淚來,指天發誓說:“額娘,我若再做對十四弟不利的事,永世不為人。”

古人迷信,尤其以後宮女子為重,一眾宮人都嚇了一跳。瑚圖玲阿忍不住從屏風後頭衝出來,拉拉他的衣裳:“十四弟,你說句話呀。”

十四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掙開她的手,偏過頭去一言不發。

繡瑜氣得合了眼睛,命令竹月:“念!”

竹月遂捧了冊子,顫聲念道:“十四阿哥屋裡的丫鬟小蝶跟十三阿哥房裡的翠竹是堂姐妹,賞二十兩銀子送回內務府。”

小蝶壓根兒沒去南巡,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聞言嚇得連連叩頭求饒:“娘娘恕罪,奴婢絕對沒有做過背主的事。”

繡瑜一言不發,自有兩個太監上來拖了她下去。

竹月又點出五六個人,都是十四屋裡伺候多年的人,只因與胤祥的宮人有親或認了乾親,全部賞銀打發了。她翻過一頁,吞了口唾沫,繼續念:“十二格格屋裡的教引嬤嬤寧氏與十三阿哥屋裡眾人往來密切,曾於康熙三十一年某月某日寧氏因其獨子患病,曾接過十三阿哥一根百年人參,賞銀二百兩回家養老。”

堂下眾人皆是一愣,隨即譁然。胤祥向來率性隨和,手裡散漫,永和宮上上下下接過他賞賜的不下百人。德主子竟然連格格的教引嬤嬤都攆了,宮中上下豈不是人人自危?

瑚圖玲阿也嚇懵了,猶豫著喊了額娘,卻不知怎樣給嬤嬤求情。

胤祥急了,上前衝繡瑜叩頭道:“額娘開恩,怎能因為我攆姐姐身邊的人?”

繡瑜只道:“他們雖然不是十四屋裡的,但都在一個屋簷底下住著,跟永壽一樣,瓜田李下的鬧不清楚,索性一併打發了,那才叫乾淨呢。”

眾人頓時心如死灰,七月的天兒,屋裡的氣息卻猶如冰封般死寂。只有竹月清脆的聲音迴盪在空氣中:“小廚房的鄭廚娘做壞一道湯羹,養鳥的太監周福誤用陳米餵了主子的鸚鵡,還有花匠蔣太監等四人,都得過十三阿哥求情免於懲罰,賞銀遣回內務府。”

這一下總共就去了三四十人了!補上來的人還不知有什麼妖魔鬼怪呢!胤祥壯著膽子,拽了十四的衣袖不放,急道:“十四弟,是我對不住你,可是這些人都沒什麼過錯。看在他們伺候多年的份上,你跟額娘求求情。”

白嬤嬤等瞧著兩個小阿哥長大的宮人見狀都淚流滿面,兩個格格也是紅著眼睛相對而坐。

十四環視四周,已然明白了額孃的意思。移泰山易,改人心難。一起長了十年,兩邊連奴才都連了親,哪有這麼容易撕擼乾淨呢?小時候他和胤祥淘氣,撈了豐澤園田埂上兩棵榕樹的“鬍鬚”挽成一個結,如今八年過去,那柔軟的根鬚都已經長成堅硬的樹幹,刀斧不侵了。

樹猶如此,何況人呢?

繡瑜見情勢差不多了,揮退眾人留了兩個孩子在近前,直言道:“那日王貴人對敏嬪說‘生在前頭的這些阿哥們命好,便是平庸些的如五爺七爺,也有爵有位、獨領一部,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八阿哥就差些,六部滿人了。我生的十五就更別提了——哪怕再能幹,怎奈何職缺爵位、門人勢力都是有限的,旗主之位更是隻得五個。除非是最得皇上喜歡的,興許還有一二分機會趕上哥哥們。’這話不知是誰教她的,本宮倒覺得辛辣尖銳,直指要害。”

要害就在這利益二字上。胤禛胤祚這麼多年要好,也是因為他們入朝的時候,眼前好比千里沃土,靜待他們去耕耘。兄弟倆各搶各的地盤,沒有利益衝突,偶爾還一致對外欺負欺負旁人,當然樂得親近。

現在輪到十三十四的時候,地盤卻已經被哥哥們佔得差不多了。資源有限當然容易激發矛盾。阿哥們哪個是沒有野心的?敏嬪能受得了這話才怪。

“額娘,您?”這也是偷拿香囊那晚敏嬪告訴他的話。胤祥萬萬沒有想到她將這話完完本本說了出來,急得抓耳撓腮。

十四微微一愣,他雖然深諳宮廷鬥爭,但是皇家的風刀霜劍都隱藏在錦繡綺羅、溫言蜜語中的,還是頭一回有人在他面前赤裸裸地攤開講利益權術。

繡瑜摸著他的腦袋繼續說:“所以,你十三哥做了件蠢事,卻沒存什麼壞心。他最‘高明’的做法,應該是什麼都不做,看著你生病,便是你皇阿瑪追查下來,也牽連不到他。”

十四把腦袋擱在她腿上,不說話了。

胤祥自責了一個多月,萬沒想到居然從最有立場責怪他的德妃這裡得到了一句諒解,臉漲得通紅,哽咽著喊了一聲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