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也適合什麼樣的。”路遙邊笑邊搖頭,“你父母經常吵架嗎?”“不算吵吧。”卓婉雙手背在身後,臉微微埋著,視線裡全是路燈灑下的一片光和影,“基本上都是我媽在衝我爸嚷嚷,我爸什麼也不說,就會抽菸,抽得滿屋子煙熏火燎,讓我媽更生氣。”路遙看著卓婉,正想說什麼,卓婉卻似心有所感,忽然抬起頭,就見卓陽那大個子已經從街角顛顛地跑來了。卓婉立即揚手揮舞,並轉身對路遙說,“接我的人來了,你就送到這兒吧,記得回去取你的面,但我估計你的面應該已經不好吃了。”說罷,她踩著拖鞋,飛快迎向卓陽,和他手挽手。卓陽還在往路燈下探頭探腦,他有些近視,眼睛使勁眯著,仍是看不清,“剛剛和你說話的人是下午借錢的那個嗎?”“嗯。”“你們怎麼又遇到了?”“買面時遇到的。”“這麼有緣?該不會是你惦記人家貌比潘安,千里迢迢特意來買面吧?這不行啊卓婉,你小時候信誓旦旦說好要嫁給咱們小區樓下送快遞的……哎呀我去!”卓陽話未說完,就被卓婉拽著胳膊踩中小腳趾,他嗷嗚慘叫,抱起小腿一蹦一蹦,結果蹦漏了卓婉手裡的湯麵,又被親生的姐姐追著胳膊內側的嫩肉一頓掐,勢必掐出個奼紫嫣紅不可。☆、 海角英雄卓婉睡得迷糊時,被卓奶奶敲門喚醒,說機會難得,要帶他們姐弟去女神廟燒香祈願。卓婉爬起床,見窗外天色朦朧,心中嚎啕,終於清醒一半。刷牙時,卓陽頂著個雞窩腦袋擠進來,歪靠瓷牆,睡眼惺忪地問:“女海神既不求姻緣也不保學業,咱們去祈什麼願?我都考完多久了還祈願啊?”卓婉瞄了門外一眼,見爺爺奶奶都不在,才說:“你這傻子,咱們可以祈求爸爸快點回家啊。”卓陽如夢初醒,終於想起家中慘狀,拍著腦門蹭到卓婉身邊,唉聲嘆氣地開始刷牙。===女海神廟建在全島嶼最高處,香火縈繞,與海島清晨的濃霧融匯相與,飄飄渺渺地烘托著山頂的女神像,看她垂眉頷首,溫柔普度眾生。只可惜,到了山門千級石階前,還未見著女神真身,卓婉的一腔熱忱便慫了。“你們怎麼還比不過我啊?”卓奶奶是虔誠的島內原住民,時常來燒香,挎著香籃,就是通天的階梯爬起來都比那年輕姐弟順暢。卓婉體力最差,爬到第二座廟門時,趁卓奶奶與熟人說話,趕緊拉著卓陽到一旁樹蔭下坐著喘氣。卓陽帶了相機,要給卓婉拍照,卓婉起先還以眼腫人困為由拒絕入鏡,聽到相機快門聲,又不由自主睜眼收下巴,還指揮著要卓陽尋找光源和角度,並恫嚇他一旦拍醜那就是機毀人亡的下場,讓他好生掂量。卓陽哭笑不得,有賊心揍她一頓可惜沒賊膽,便蹲在地上取了幾個景,都拍不出卓婉要的腿長人美還不顯矯揉造作,最後投降地交出相機,讓卓婉自己玩去。照相機是卓婉用慣的,她站在神廟石欄後襬弄鏡頭調整焦距,移動間卻在鏡頭裡瞧見了個熟人。路遙。路遙仍是穿著白t恤黑短褲,一頭深咖的毛抓得精神昂揚,他杵在石階側的香攤上與老闆眉飛色舞講價,老闆也不惱他,笑吟吟地聊,吸引不少過路遊客暗戳戳地打量。卓婉居高臨下,下意識將鏡頭對準了路遙那張臉。路遙確實好看,晨曦照在普通人身上不過是虛無的光,照在他身上卻成了神諭一般,勢要將凡塵生靈比出個美俗清濁,叫所有人都一目瞭然。卓婉情不自禁連摁快門,視線透過鏡頭,定格在路遙左眼下那粒淚痣,竟恍惚想伸手摸一摸,辨辨真假。卓婉拍了幾張照片,鏡頭裡突然冒出卓陽耿直的大臉。“你看見什麼了?嘴巴都合不攏。”卓婉挪開相機,急道:“別擋我!”卓陽更好奇,伸手要搶相機,“給我看看你拍了什麼。”卓婉不給,踹了他一腳後靈活地爬上附近假山,哼哼兩聲,得意洋洋重新架起鏡頭,只瞥一眼,就差點從假山上滾下來,滾到虛造的小橋流水人家裡——那個神眷的路遙正定定看準了她的鏡頭,嘴角帶笑,滿面歡喜。卓婉被這晨光下的一張笑臉驚到心頭狂跳,她猛地蹲下身,才想起自己身居高位無處藏身,忙又跳下假山,慌忙躲到一臉懵懂的卓陽身後。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什麼情況?”卓陽莫名其妙地擋著她,不忘往石欄下望,由此也一眼認出路遙,登時揮手招呼道,“路遙!”路遙三步並作兩步跑上臺階,見到卓陽,就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卓陽這個不苟言笑的也破天荒對著外人喜笑顏開,見面就和路遙抱在一起,互相拍背捶胸,不亦樂乎。卓婉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明白男人之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友誼是如何發展起來的。這兩個人明明連小手都沒拉過,怎麼就眼見著像是共睡了十年被窩,彼此惺惺相惜,情誼狂飆突進了?卓婉一不留神,就被卓陽從身後揪出,心無城府地出賣乾淨,“你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