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司機攔不住他,自己又是有家有室不敢胡來,便在百米外的岔道上調了個頭,急忙忙地報警。===路遙這一路上都在緊記地形建築和山林特點,計程車尾隨上山不久,他就發現這一帶種植著不少果樹,夜裡聞著味像成熟的芒果林。等到綁匪的車停在了個獨門獨戶的院子前,他便猜那是果農的家。路遙不敢靠果農家太近,他下車後就往芒果林裡躥,貓腰跑得飛快,想憑運氣看能不能繞到那院子背面。好在他今晚運氣實在不差,果林的地勢一路往上,等他憑藉稀薄月光當真找到果農家的院後牆時,那牆被地勢一拉低,堪堪也不過一米五,路遙一翻,便翻到了牆頭趴著。路遙趴著的牆頭和院裡的土坯房還隔著一米寬的距離,這條道里有條排水溝,靠牆處堆著務農的廢棄工具,和一個蓋著防水塑膠布的圓桶,此外,土坯房面朝後牆的地方,還有一扇破爛的木門,似乎是個後門。路遙聽不見土坯房裡的動靜,他想翻下牆湊更近些,可破爛木門突然被開啟,嚇得路遙連忙伏倒,趴著一動不敢動。一個男人叼著煙從門裡走出來,藉著門裡透出的橙黃燈光,在排水渠前解開褲鏈,輕輕鬆鬆撒起尿來。路遙悄悄探出腦袋往門裡看,這邊視野狹窄,除了門口吹口哨撒尿的男人,他只看得見另一個男人露出的半邊花臂胳膊,此外,還有一雙纖瘦筆直的腿從骯髒的地面孤獨無依地伸長出來。那腿在夜色與橙光下幾乎白到反光,路遙知道那是卓婉的腿。人性的惡在極端的環境裡究竟會被激發出如何醜陋的面貌,路遙不知道,他也不敢想,他只知道,卓婉等不及警察了,一刻也不能等。撒尿的男人解決完生理問題,抽剩的煙扔在地上,拽上褲子往回走,這男人有些粗心,進屋後只是隨手拉了下木門,根本沒關嚴實。路遙四處張望,把眼前見到的地形全都牢記在腦中後,他騎上牆頭,想撈根廢棄的土撬做武器,土撬不小心帶起那層防水塑膠布,露出圓桶裡一捆紅色的鞭炮。路遙腦子裡靈光一閃,泥鰍似的滑下土牆,抱走那捆鞭炮,又迅速撿起剛剛被丟掉的半根菸,拿在嘴裡吹了吹,零星餘燼亮起,路遙感激地謝了聲老天爺,抱著這兩個寶貝,重新翻出後牆,沿著來時的路,又跑回果農院子前方。山林的夜黑得叫人發慌,路遙貼著牆根跑到那輛白色麵包車旁,麻溜的將鞭炮塞進車底,只抽出導火索。就在這時,土坯房裡傳來了卓婉撕心裂肺的哭嚎。路遙的手猛地發起顫來,他鬆開幾乎咬死的牙關,把小心翼翼維護著的那個菸頭取下來,顫著手往鞭炮導火索上點。一下,兩下,三下,受潮嚴重的鞭炮沒點著,路遙不敢放棄。 真姓名就像路遙離開時說的,卓婉最終等來了救援她的警察。警察把她從樹上扶下來時,她的手腳都已經僵硬,有個警察要揹她下山,她不肯動,只拉著警察們的衣袖,焦急地問:“你們找到路遙了嗎?”“路遙?”“是我男朋友,他為了救我自己去引開綁匪了,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你們找到他了嗎?”警察們終於把路遙和報警人串到了一起,有人安慰卓婉,警察還在搜山,只要路遙還在山裡,一定能被找到。將信將疑的卓婉被帶到果農院外的山道上,幾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就停在那兒,她被一名女警攙扶著往救護車處走,等候已久的姚小夢和卓陽立即趕過來,兩個人都是眼眶通紅,見到卓婉,差點泣不成聲。卓婉跨上救護車,救護人員幫她檢查外傷,發現她兩邊腳底的皮肉幾乎無一處完好,卓婉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赤腳跑了那麼遠的山路。救護人員要帶她回醫院包紮,卓婉拒絕了,她說山裡還有個路遙,她一定要等到他。姚小夢給卓婉披上毛毯,擁著她的肩膀,也請救護車一起等待那個大男孩。沒人注意他們等待了多久,卓婉一直仰靠在車壁上,大睜著眼望向外頭深色的濃山,她的腦袋裡翻來覆去全是路遙那句話。他說她是他的家。她是他的家。既然如此,他的家會一直等他歸來。有位警察忽然來敲救護車的車門,他瞥眼卓婉,對車裡的救護人員說:“找到另一個傷者了,他們正把他抬下來,你們準備一下擔架,可能需要急救。”“抬下來?”卓婉迅速拉住警察,“是路遙嗎?他傷得重嗎?”警察說:“是個年輕偏瘦的,應該就是他。他和一名綁匪一起滾下山坡,手臂骨折,身上傷了兩刀,具體位置不明,我們正把他往山下抬,應該就快到了。”卓婉的心提到嗓子眼,根本顧不得鮮血淋漓的兩隻腳,直接跳下救護車,和卓陽一起往下山的林道張望。她根本沒做好和路遙離別的準備,尤其是在這樣的場景下。她不能接受,也不願意接受。很快,昏迷的路遙就被幾位警察抬下山,送進救護車時,卓婉連聲呼喚他的名字,他都毫無反應。醫生做好緊急處理後,讓司機迅速趕往醫院進行手術。===卓婉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