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們要紮營的地點,驚訝道:“暑假來露營的都在東岸,夜裡還有當地的篝火盛會,你們西岸那兒半荒半野的,平時很少有人去,你們確定要在那兒野營嗎?”路遙笑道:“我們圖那兒清靜。”老闆再看路遙和卓婉,年過四十的腦袋裡可能產生某些不可描述的聯想,臉上的笑頓時仁者見仁,淫者見淫了。路遙沒理老闆的揣測眼神,又買了一袋食物,這才道過謝,帶著卓婉往回走。東岸旅遊服務較完善,回去的路已經能搭上附近營業的小三輪,可進了樹林,又只能徒步。從喧囂到冷清,從繁華到沉寂,卓婉望著眼前孤零的海,心生感慨,“同人不同命,同海不同運。”路遙輕笑,“子非海,焉知海之樂?滿灘垃圾堆砌,滿海人肉漂浮,它看著熱鬧歡欣,心底說不準唯恐避之不及,就比如吸引眾多旅客的藍眼淚海景,其實就是海水富營養化,導致某種藻類繁殖過甚,長此以往,必定對海洋魚類有所危害。”“就像人嗎?”卓婉頓了下,輕聲說,“我爸在外人眼裡,婚姻美滿,兒女成雙,事業有成,怎麼也該是幸福無憂的典範,可誰能想到,他對這個家其實心存不滿,以至要他離棄,當真就可以一走了之。”路遙停下腳步,轉身與卓婉面對面,“瑪麗,你是相信你爸爸的,對嗎?”“我當然信,可是……”卓婉想說可是事實勝於雄辯,但她說不出口,有股力量堵住了她的聲音,叫她不要往下說。路遙仍在凝視她,目光誠摯,眼神關懷。卓婉撇撇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路遙,我一直沒和你鄭重道過謝,這一路上,多謝你的幫忙。”路遙搖頭,“我並沒幫上什麼實質的忙。”“不會。”卓婉笑得真切許多,“有你在,一切就都比原來的模樣好上許多。”“不再防著我啦?”路遙笑得幾許狡猾。卓婉也笑,“早就不防啦。”路遙深呼吸,吐出長長一口氣,然後他把兩個袋子全交給左手,空出來的右手伸向卓婉,“恭喜我自己飛躍天塹,與你達成世紀和解。”卓婉嘿嘿笑,剛握住那隻手,就被拽到路遙身前,被他攬住肩膀,來了個親切卻不親密的擁抱。卓婉有瞬間怔忪,尤其自己鼻尖幾乎抵上路遙胸膛時,隔著那層薄薄的白色純棉t恤布料,她迅速清醒,故作義氣地拍拍路遙的背,跐溜鑽出他的臂彎,便再也不敢看他那雙明亮灼灼的眼。“我們沿途找些乾草柴火吧,晚上應該需要燒火。”她說完這話,腳底像踩了風火輪,溜得飛快。☆、 夜海最後,為了能時刻偵查到崖頂別墅的動向,他們不得不把帳篷搭在一處迎風的山坳,海風呼嘯,吹得卓陽時不時嘎巴吐出幾口細砂,還非說那是鹹味的海鹽。卓陽自告奮勇搭帳篷,卻手忙腳亂半天弄不好,卓婉綁起頭髮來幫忙,旁邊整理枯枝的路遙瞧見她曬紅的臉和胳膊,忙攔住她,“你去盯梢,別因小失大,喏,把傘撐起來。”卓婉便抱著瓶水,坐到路遙收拾出來的一塊乾淨石頭上,遙遙望向崖頂那棟孤冷陰僻的別墅,嘴唇緊緊抿著,眼神卻有些茫然。路遙接過搭帳篷的活,時不時看一眼卓婉。在卓陽手裡死物似的帳篷到路遙手裡轉瞬復活,支架嘎吱嘎吱響了幾聲,一頂戶外帳篷像充氣球般迅速撐開,眨眼間,已經嚴嚴實實紮根在平整的土地裡。路遙不以為意,拍拍手又要去搭火堆,計劃在天黑前生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