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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三)

危懷風哂笑:“三叔有這本事,不先顧一顧二叔,不合適吧?”

“去你的!”老光棍樊雲興呵斥。

林況搖開摺扇遮掩笑臉,危懷風笑完,道:“不砸錢了。”

“不砸錢?”林況聳眉,“那你的宏圖大業打算拿什麼來鋪?”

“你不是說了,丹陽城在招兵買馬,江州在招兵買馬,打中原來的商隊談的也都是馬匹生意。”

“什麼意思?”

危懷風淡淡道:“搶唄。”

林況色變,瞄一眼樊雲興,後者移開眼,咳嗽一聲,一副不敢苟同又不想反駁的模樣。林況看回危懷風,似笑非笑:“行啊,當了十年匪頭子,可真是把你這小子的心當黑了。”

危懷風笑一笑,不接茬。

便在這時,忽聽一人喊著“大當家”,衝進來道:“何建又在山下賭博,欠了一屁股債,這會兒被賭坊的人押到咱寨裡來要錢了!”

危懷風道:“叫他滾。”

“是叫了!可賭坊來的那幫人說,今日要是再還不上賭債,便要押了何建的妻女下山發賣!剛剛少夫人聽說這事兒,已經趕過去了!”

危懷風皺眉,起身往外。

岑雪今日本來是在寨子後山轉悠的。

走在田埂間吹風時,忽有一個小女孩靦腆地跑過來,送給她一捧剛摘下來的、金燦燦的野花。

小女孩約莫六歲大,圓臉蛋,杏仁眼,眼珠黑亮亮的,像顆水靈靈的葡萄。岑雪很快認出來,成親前兩日來屋裡給她送藍薊花、打碗花的就是這個小姑娘。

“謝謝。”岑雪接過野花,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上次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抿唇一笑,不說什麼,害羞地跑回田埂上,抱住一布衣婦人的腰。

“那是何建家裡的閨女,叫婉婉,前兩年生病燒了一回,就說不成話了。”角天笑著在旁解釋,不忘朝田間的那對母女招手。

岑雪不便說什麼,便也朝那對向自己含笑示意的母女微笑。

這時,突然有人匆匆忙忙地從寨子裡跑出來,尖聲喊著“老何家的”,湊近後,也不知是向那對母女說了什麼,只見那婦人臉色一變,扔了鋤頭,抱起小女孩便往寨裡跑。

岑雪蹙眉:“怎麼了?”

角天抿了抿唇:“她家男人愛賭,這回估計是又惹事了!”

危家寨裡有六成以上的人是鐵甲軍裡的舊部,另外四成裡,有三成是大夥的家眷,最後剩下的那一成則是這些年裡上山來投靠危家寨的難民。

何建一家便是因為走投無路,差點被大雪埋在雁山腳下,這才被路過的危懷風領進寨裡來的。

角天還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冷,雪也厚,危懷風把何建一家三口領進寨裡,交給底下人沒再管。後來才知道,回寨當天晚上,何建四歲大的女兒開始發燒,整個人跟塊炭火似的,沒日沒夜地燒了整整六天。六天以後燒退,人就沒聲兒了,爹孃喊不出,要什麼也不說,只會“啊啊”叫。

想是心疼那個小丫頭,那次以後,危懷風時不時會問起何家的情況,三當家那邊分田發糧時,也會提兩句何家。

至於何建呢,走投無路時被危家寨收留,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可誰能想到,這人看似忠厚老實,背地裡卻是個欠了一屁股債的老賭棍?

因為知曉危家寨裡禁賭,頭一年,何建一直把尾巴夾得很緊,既不敢犯禁,也不敢走漏欠債的事。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一年後,何建被安排到天巖縣裡輪值,偏巧不巧,撞上以前在鄰縣賭坊裡交惡的債主,立馬就被人揪到了危家寨來,嚷著要讓危懷風幫忙還債。

危家寨禁賭是鐵律,按規矩,這債非但不能還,何建一家還要被逐出寨去。事情傳開後,寨里人全跑來圍觀,何建跪在危懷風面前,垂著腦袋,什麼話也不說,他妻子李氏抱著他哭,求危懷風再給一次機會,說是何建這次下山沒有賭,只是被以前的債主抓著了,來危家寨以後,他便已痛改前非,再不上賭桌了的。

那時候,何建的女兒婉婉五歲,見爹孃哭,她也不吭聲,從後面悄悄扯了扯危懷風的衣服,送了一朵花給他。

角天想,大概就是那一朵花打動危懷風的吧。

念著何建的確沒賭錢,這一年來,在寨裡的表現也算不錯,危懷風替他還清了賭債,讓他一家三口繼續住在寨裡。

何建夫婦熱淚盈眶,當著眾人的面,在危懷風跟前磕了三個響頭。

可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