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醫院門口,任憑誰拉也拉不走,等待著,等待著,希望爸爸媽媽會來帶他回家。
那麼黑,那麼冷的夜裡,他孤獨,他絕望,可是沒有人來帶他回家。
那個時候,他一直不肯接受爸爸媽媽已經雙雙離去了的事實。
他只是想讓爸爸媽媽帶自己回家。
只是想要個溫暖的地方。
可現在這個女孩,卻抬起頭,一臉天真的面容,對他說:”請帶我回家。”
他帶這個女孩回家,可誰帶他回家?
他邁著步子往前走著,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步子邁的有些艱難。
他感覺自己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了家。
很久沒有感到的惆悵感陣陣襲來。
他很困頓,於是倒在了床上便沉沉的睡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他摸索著開燈,然後習慣性的倒一杯水,走到客廳電腦旁開始畫畫。而訊息那裡面,編輯似乎有事情找他,給他留了很多訊息。訊息框在不斷的閃動,他也懶得點開看,隨手一關,世界清靜了。
他還只是個17歲的少年。
卻已習慣於這樣的生活,頹廢荒誕,無人打擾,且不分日夜,自由又散漫。
他感覺自己不像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不習慣於和別人打交道,說話,不喜歡吃飯,睡覺,掙錢,他在一個偶然的機遇裡學起了畫畫,而且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來磨練,所以進步很快,後來,他攢錢買了電腦,學會了用電腦作畫。便在網上出售,做些兼職,隨後又找了一家公司,幫他們做些商業插畫,可以賺些錢過日子。
他親人很少,沒有可聯絡的,也沒有朋友。
唯一的愛好,也許就是逛夜店了,他不經常去,僅僅因為喜歡那裡的氛圍,和那裡的酒精,因為可以麻痺自己,也或許,能和陌生人說上幾句話,再不必有什麼牽扯的輕鬆離開。那些女人們見到他之後,有的不屑一顧,有的驚豔於他的容貌,便主動的投懷送抱,他淡淡的笑,不動聲色的拒絕。
幸虧他很年輕,也沒有人太會和一個17歲的孩子太過計較。
他一直是一個人。習慣了孤獨。跟左右的鄰居也不來往。
大概幾個月前。
當他領著那個裝扮豔麗身姿妖嬈的女人走過租住的地方時,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看,居然領回來這樣一個女人!”
“每天吊兒郎當的,沒個正經樣,也不知道他爹媽是怎麼教育他的!”
他默默的聽著,也不辯解,只是嘴角牽出一抹冷笑。
“……看著樣子,應該是離家出走的吧。要是我家孩子這樣,……嘖嘖,老頭子早就被氣死了……”
又一聲很刺耳的低語鑽進耳朵,他抬頭望了那個長舌的婦人,目光說不出的鋒利,七八月的天氣,少婦卻心中猛然一凜,似乎被一把刀刺中了,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然後故作想起了什麼事情趕緊轉身離開。
本來每次他都會不動聲色的拒絕那些女人,然而這次,神使鬼差的,當那個女人走過來的時候,他沒有走開,然後就在那個女人提出了要跟他回家之後,他也神使鬼差的答應了。
女人燙著大大的波浪卷,抹著血一般的紅唇,她正在抽著煙,熟練的用纖長的手指彈了一下菸灰,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口白霧,目光嫵媚,風情無限,也不看周圍的人,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
夏天的小屋,潮溼而悶熱,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女人皺皺眉,但是沒說什麼,依舊一臉笑容。她豔麗的紅色指甲劃過他的臉龐,瞅著少年沒被頭髮遮擋住的一半面龐,稍稍的驚豔了一下,明明還是個男孩子,明明也看起來很頹廢,卻依然掩不住清雅俊秀的氣質,她笑著,紅唇輕輕貼上去。
曖昧的氣息開始在空氣中悄悄蔓延,溫度開始慢慢上升。
屋內的小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似乎馬上就要散掉。
他喘息聲有些不均勻了,胡亂在女人身上摸索著,撕扯著她的衣服,摸著摸著,卻摸到一張冰涼的照片。
他用眼角的餘光瞥過去,照片上的女孩面容清秀,明眸皓齒,正衝著他淡淡的笑。
他隨手把照片扔了出去,卻一下子沒有了興趣,渾身的火焰不知道被哪裡忽然來的雨水澆滅了,於是他翻身坐起來,用手撐著頭在床邊坐著,一言不發。
女人猶自閉著眼等待著,結果發現少年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於是她不悅的嘟囔到:“我說……你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