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她想著紀秋馥還沒有忘了她這個女兒,她離開了溫斯特世家,哪裡都不想去,只想找到紀秋馥之後留在她身邊,照顧她的下半生,努力自己拼出一個未來……
然而事實告訴她,紀秋馥並不需要。
這一番千里迢迢的尋親記,除了她自己,沒有感動任何人。
她做出過這個決定,放棄過另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然後果真因果報應,一切都來得自作自受,異常公平。
信紙上的幾行字每一個都來得無比沉重,她注視著水杯片刻,起身將水杯裡的水倒進洗手池。水龍頭裡的水嘩啦啦流下,將所有的訊息都盡數沖走。
——那就這樣吧。
互不打擾,保留著最後一點可笑的幻想,多好。
然而所有事情都不會隨著她做下了決定而就此結束。
第二天一早,紀千羽拿著書早早到了自習室,看了一上午書後下午去了畫室。這和她之前在學校過的生活按部就班得如出一轍,形單影隻,好奇者眾,但無人靠近。畫架上的畫勾好了最後一點線,紀千羽在調色盤上調好顏色,一筆筆細緻地將顏料塗抹上去。第四隻筆也蘸好飽滿的顏料之後,鄭揚的電話終於姍姍來遲地打了過來。
她還是用著周教授特批的小畫室,看了眼電話後擱下筆,直接接了起來。鄭揚的聲音帶著一點興味,尾音上揚著,勾出一點笑。
“防禦系統還挺有意思,不過有你這個作弊器在,破了。”
恩,挺好。紀千羽點點頭應了一聲,並不特別意外。鄭揚在那頭敲了兩下鍵盤,調出個檔案看了看:“德文我不太認識,哪些東西是你要的我不大確定,反正加密的檔案都發給你了。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有。紀千羽想了想,衝著電話那頭問:“你能不能留個資訊,告訴他你已經黑進來過了?”
“能倒是能。”鄭揚饒有興味地輕輕咋舌,“不過你這是?”
“宣戰。”紀千羽淡淡地笑了一下,結束通話電話,開啟了鄭揚傳過來的檔案。
能在路加的私人電腦上加密的檔案,重要性不言而喻。不過她給鄭揚的既然是防禦系統的初級版本,那許可權有限,恐怕也拿不到最核心的部分,不然他們家一旦出了中高層的叛徒,豈不是整個家族的秘密都要完蛋,顯然也並不現實。
所以這次宣戰,到底要給路加留下點什麼東西才好?紀千羽在所有檔案中一一找過去,終於鎖定了其中一個,噙著一點好看的笑,指尖在手機上飛快跳躍,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關上檔案時信手翻著其他檔案,視線在一個檔案上掠過,愣了下後,視線又飛快地轉回來。
去年溫斯特家族一個分公司的財務報告,看檔案大小,還頗為冗長。
去年的東西,路加會留著加密到現在?紀千羽皺了下眉,又將這個檔案開啟,仔細地一行行看著內容。果然和第一眼看起來一樣,報告非常冗長無趣,而且沒什麼重點,紀千羽耐著性子逐詞看過去,終於眼尾掃到一個有些突兀的財務表。
支出明細只有一行,德文標註的似乎是個中文地名。
她屏住呼吸凝神看去,終於確定那真的是個中文地名,而且是個她有些敏感的地方——
h市。
路加在紀秋馥所在的城市,購買了他的那把軍刺。
雖然這一行明細裡並沒有提供更詳細的內容,但紀千羽莫名驟然懂得,路加已經拿到了紀秋馥的準確地址。
他自己找到補全的,還是嚴屹直接告訴他的?更重要的是——路加有沒有對紀秋馥做什麼事?紀千羽出神地盯著看了一會兒,慢慢關掉檔案。她壓抑地深深呼吸幾下,放下畫筆站起身,來來回回地走了好一會兒,又拿起手機仔細地掃過去。支出明細後面跟著賣出者的聯絡方式,紀千羽抿了抿唇,照著這個號碼撥了出去。
短暫的等待音過後,電話被人接起,對面的人尾音略揚,聲音帶著一點淡漠與慵懶,千迴百折中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嫵媚,漫不經心地問:“哪位?”
紀千羽僵立在原地,瞬間如遭雷擊。
她腦海中的印象已經模模糊糊,音容笑貌因為時代久遠,都記得並不清楚。然而此時此刻,鬼使神差,紀千羽顫抖著嘴唇,眼中帶著滔天的驚愕與難以置信,艱難地開口。
“……紀秋馥。”
這本來該是個疑問的句式,她的尾音到最後卻慢慢落了下去,聲音裡帶著絕望,一點點至微不可聞。電話那頭的女人頗有些意外地嘖了一聲,聲音低柔地笑,只道:“哎呦,打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