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誰都清楚,可清楚又怎樣?心的事兒,就連自己都說的不算的。
“別囉嗦了。”仲蘭難得跟下人和顏,她吩咐著,“去燙壺酒來吧。”
半晌,圓圓燙了一壺酒過來,沒曾想到的是,平時對她們冷冰冰的二小姐,卻跟她說:“坐下,陪我喝幾杯吧。”
“不,不!”圓圓嚇壞了,忙搖頭,“二小姐,這怎麼使得?”
“怎麼不使得?”仲蘭笑笑,“莫不成,這府上還有別人願意陪我這活死人喝酒?”
圓圓被噎住了,卻實,以二小姐多年在府上的冷性兒,真的找不出哪個主子會願意陪她。
無奈,圓圓只好坐下陪她一塊兒喝了起來,當然,這陪,左不過也就是你一杯,我一杯,仲蘭人冷漠,即便喝了酒也是一樣冷漠,幾壺酒都下了肚,仍是一句話都沒有,可那圓圓不一樣,幾杯酒下肚,她對仲蘭的懼怕明顯少了許多。
“誒,二小姐,圓圓伺候你年頭不多,可一直……一直納悶兒了……你……在你心裡,當真就……就沒一個算得上朋友的……人……嗎?”圓圓舌頭已經不直了,她抓著酒壺,傻嘻嘻的問著府上每一個人都好奇的問題。
“朋友?”仲蘭仰頭又幹下一杯,烈酒入喉已經不覺嗆辣,這時的她早已天旋地轉,她伏在案上邊傻笑,邊喃喃:“朋友……呵……朋友……我哪裡配有朋友……”
她閉上眼,是草原一望無際的野草,風一吹,那清爽的風夾雜著泥土味道撲面而來,她看見一個髒兮兮的蒙古丫頭伸著髒手朝她摸來,她嫌棄的倒退了幾步,可那丫頭還是呲牙的往上湊……
“怎麼……怎麼會有那麼討厭的死丫頭……”仲蘭喃喃著,不知是醒著,還是夢裡,那夢殘的一片片接不上縫隙,前一瞬還在大草原上,後一瞬卻挪到了營帳裡。
營帳裡,年幼的她像是冰娃娃一般,呆坐在褥子上,她看著那個她叫做阿瑪的人小心翼翼的朝她走來,他捂著她的耳朵,哄著她: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沒事兒了,乖,沒事兒了……
沒事兒了?
沒事兒了麼?
如果沒事兒了,那二百多個腦袋是什麼?如果沒事兒了,石叔叔那被扯的七零八落的身子是什麼?如果沒事兒了,那死丫頭和六爺的失蹤又是什麼?
她從來沒那麼大聲的哭過,從來沒那麼大聲的跟阿瑪喊過,從來沒那般瘋張的拳打腳踢過,她甚至踹翻了炭火盆,眼睜睜的看著那燒紅的炭火在阿瑪的兩腿間燃起,阿瑪疼的嘶吼,她卻無動於衷。
年幼的她明白,那是報應……
而如今,她的報應也來了,問世間,最苦的莫過於求而不得……
“報應……都是報應……”仲蘭提著酒壺,仰頭喝著那所剩無幾的殘酒,而丫頭圓圓早已醉落了桌腳,那過往的東西如這麼多年的噩夢一樣,排山倒海的朝她撲過來,壓的她喘不過氣,她迷迷糊糊,踉踉蹌蹌的起身推開窗子,熏熏然的看著那天上的月亮,她揪著衣領,喘息,喘息,再喘息——
猛然間,她看見窗前孤立的一個身影,那麼的熟悉,她知道,那是她的救星,那是她的救星。
“七爺……”仲蘭的哀求和眼淚一同傾瀉,醒時如冰般堅韌的盔甲一擊即碎,她看著她的救星朝她走來,她再也無所顧忌的撲了過去,她偎在他的懷裡痛哭流涕,像是這輩子的眼淚,一次都要流乾淨一般,而那‘七爺’卻是從僵硬無比,終於撫上她如水般順滑的發……
……
翌日清晨,雞鳴狗吠。
全身痠疼,頭疼欲裂的仲蘭,睜開眼,又閉上,再睜開,再閉上,如此反覆數次,她終與轉過身子,戀戀不捨的摸著身邊的空蹋,抓著那個枕邊遺失的玉佩,她笑的前所未有的饗足。
丫頭圓圓頭暈腦脹的端著水盆毛巾入內,瞧見偷笑的仲蘭,像是看見了怪物。
“二小姐,你……你不是……還沒醒酒呢吧?”
仲蘭仍是在笑,圓圓毫不懷疑自個兒的猜測,她自顧的投著毛巾,給仲蘭梳洗,然才掀開床褥,看見仲蘭**的身子佈滿紅印子,以及那褥子上的一抹鮮紅,驚的水盆都落了地!
“二……二小姐,這!”
“噓!”仲蘭伸了手指封了她的嘴,而後笑笑說:“給我梳個婦人的髮髻,我要去見爺爺。”
……
這廂房的隔壁,是另一個廂房。
隨著嘭的一聲關門聲,嚇得那個正在洗第四遍臉的陸千卷,心格楞一下,叫了出來,可他一轉頭,卻看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