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又是笑又是哭的,都不知道怎麼形容好了,她小心翼翼的摸著猴子的肚子,正兒八經的說:“四斷,你放心,有我穀子在,誰也動不得你,誰要敢動你,我就是拚了命,也不容!”彼時,小猴兒只當樂子來聽,卻不成想,這句話,日後,竟成了真。
而當下,惹小猴兒關注的更多的反是那領頭的詞兒。
小猴兒眼咕嚕轉轉,撇撇嘴兒,“四斷?嘛啊?”
穀子說:“你也雙斷,七爺兒也雙斷,你倆的孩子,就是四斷嘛!”
“滾蛋!”小猴兒一臉嫌惡的蹬她一腳,“嘛噁心名兒,甭遭經我崽兒。”
“你懂什麼!這名兒聽著就命硬!”穀子完全不搭理她,自顧喚著這名兒,她全然不知,那‘四斷’已經再猴肚子裡翻了多少個白眼兒。
而當小猴兒囑咐起穀子,懷孕之事絕對不能讓第三人知道時,穀子卻脫口問道:“孟姨也不成麼?”
小猴兒緩緩搖搖頭,嘴角浮出一抹譏笑。
知她不想說你逼死她也不會說的性子,穀子也壓根兒沒問下去,彼時她只琢磨琢磨,忽的捂嘴驚道:“不對啊!我才想起,七月十四那天,你吃了那碗肉羹大吐後,咱們可是請了大夫瞧的!若說你那小產的孩子已經快三個月,那時候你已經有了身子啊!為何?為何……為何!”回想起來,穀子簡直驚的不能說話,她瞪圓了眼睛,攥起了拳頭,卻見那臥在塌上的小猴兒卻是全然無驚錯的模樣兒。
“你早想到了?!”
小猴兒甩她一記看‘白痴’的眼神兒,又道:“三五個娘們兒一樣成臺戲,介府上的水深著呢。”小猴兒可沒忘,那日在坤寧宮的牆根兒下,清清楚楚的聽見皇后說:死了一個,又來一個。
而瞧著她絕對緊張孫子的模樣兒,那這話兒指的那個絕對不是孩子,而是……
穀子急的夠嗆,連連問著,可小猴兒卻像是吃了啞藥,除了扯王八犢子,逗哏兒,一句正經話沒有。
於是接連的日子,可給穀子忙壞了,非但小猴兒的吃食每一步都必須親自經她的手,甚至連零食她都要先嚐一嘗,院子裡不管來人是誰,她都會先上前好一番寒暄,眼神不時描著那些個女人,那神經繃的緊緊的,甚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陸千卷生了那麼大的變動,她都無心去瞧上一眼。
……
臘八那日,在要去陝西赴任之前,精衛來辭行。
因聖旨用了‘急赴’二字,所以連留他用一頓飯的功夫也沒有,於是小猴兒便讓穀子去盛了一碗她一早便熬好的臘八粥來。
小猴兒說:“多吃兩碗,穀子介粥熬的,一絕!”
精衛憨憨的笑著,狼吞虎嚥的扒拉了一碗後,把空碗遞給了穀子,給穀子驚的,直嘆:“呦喂,精衛爺兒,您這是多少天沒吃飯了?”
“自家的飯,怎麼吃都不夠!”精衛抹了把嘴後,見延珏正倒著一杯茶,給他遞了過來,忙驚的跪地。
“主子這是何故!不是折煞奴才麼?!”
“哪來那麼多廢話,趕緊起來!”延珏的口氣聽起來與平日無異,可精衛的聲音卻開始哽咽。
“主子若一直端著那茶,奴才死也不起!”
“呸!呸!呸!”一旁收到猴子眼神兒的穀子趕緊上前去扶精衛,她道:“什麼死不死的,精衛爺兒是大丈夫,這一條命怎麼能撂在一杯茶上!”
“瞧瞧,你這點出息,挺大個爺們兒,竟連個丫頭都不如了!”延珏譏諷道,見那蠻牛怎麼也不肯起,便也將那茶放下了。
半晌他道:“你放心去吧,我待會兒去找二哥寫個手書加急送去,想那些陝甘的官員不會太為難你。”
“主子,精衛……”不怕啊!精衛怕的是爺兒在京中無人照應啊!如今皇上說調便調走他,不是砍了七爺兒的臂膀又是什麼啊!
這斷臂之後呢?皇上真的能消氣兒麼?
精衛幾度哽咽,那水汪汪的眼跟那黝黑的臉極不搭調。
卻聽這時小猴兒笑笑道:“誒,可別說我沒囑咐你,那些個白蓮教的槍頭不認人的,人家打仗你跟著比劃比劃得了,別真傻逼似的往前衝,我可不想再瞧見你是躺著的。”
“嗯……”精衛點點頭,死憋著不讓眼淚留下來,與小猴兒相處這麼久,他又哪裡聽不出她刁鑽的擔心?!
“行了,別像個娘們兒似的跟這兒噁心人了。”延珏擺擺手,“時候不早了,趕緊走吧。”
精衛直直的瞧了一眼二位主子,深躬伏地,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