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異——
可不,這園中的人,除卻那被延瑋錮住不得掙脫的仲蘭,誰人不知,他們這個大嫂跟眼麼前這位僧王的關係,怎一個‘糾’字了得?
烏林珠看著那背手而立的昔日戀人,素來知理的她,竟僵直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麼過來了?”延瑋染著酒醉的開腔,劃破了僵局,不同於那聲音中的溫和,那攬住仲蘭的手越發使力,那受驚的低呼聲,讓僧格岱欽皺起了眉頭。
未等屈膝同延瑋請安的烏林珠回話,便乎的沉聲道。
“表妹,多年不曾見面,在京中可好?”
不是大福晉,也不是烏林珠,這‘表妹’二字,恁誰都聽得出來,僧格岱欽是想說,無論今時何等關係,他僧格岱欽仍是烏林珠的表兄,由不得人欺她,辱她。
烏林珠眼中泛淚,一陣碎步走到那緊摟著仲蘭,始終‘溫和’的延瑋身側,身子一凜,屈膝頷首,恭順的道。
“勞僧王惦記,這些年王爺待我極好。”
極好?
極好你妹啊!
緊隨著進了園子的小猴兒,歪著脖子瞄著那仲蘭腰間攥出青筋的手,擠著眼兒嘀咕著,“又他媽是個蔫兒土匪……。”
表面不露聲色,暗地裡發狠。
“閉嘴吧你。”涼涼的低啞聲響起,待小猴兒反應過來時,那尾音以到了耳邊。
猛地被兩條粗藤似的手臂圈緊,小猴兒一個呼吸不順,才要抬頭罵一句那冷冰冰的‘枷鎖’,可一揚頭時,卻被一股子濃濃的酒味兒燻的直噤鼻子。
大爺的,介他媽又是喝多少啊!
瞧著那恨不得釘穿她的狹長黑眼兒,一股子似曾相識的‘不信任’的火苗兒蹭蹭燃起,小猴兒杏眼兒一瞠,大眼燈兒似的瞪回去。
淒厲咔嚓,噼裡啪啦——
這兩口子眼珠子裡霎時像是奔出了千軍萬馬,各舉戰旗,揮刀而上,殺的那叫一個刀光劍影,不管不顧,全然把這園子裡此時的好戲排在耳外。
那畫面看上去,簡直是——
卿卿我我,再無旁人。
“放手。”驚慌褪去,唯有那一幕入眼的仲蘭的聲音涼如夜,直激的延瑋一個清明,手一鬆,斂斂眸,溫和的道,“延瑋多有冒犯,還請二小姐不要見怪。”
這自降尊貴,稱了名諱,讓僧格岱欽看著烏林珠的眉頭又緊皺了幾分,而烏林珠勾起一抹苦笑,轉而對一派冰霜,拿著絹帕擦手的仲蘭渾和道,“大爺兒今兒酒吃多了,若有什麼冒犯的地方,妹妹萬萬別吃心,等明兒酒醒了,姐姐定代他過府賠罪。”
“福晉不必多禮,仲蘭一屆寒門庶女,怎與福晉攀的上姐妹?”
仲蘭的語氣極冷,未待烏林珠二度開口,便拂了拂身道,“告辭。”
接著連瞧都沒再瞧一眼始終有些歉意看著她的延瑋,旋踵,走人。
“等等。”僧格岱欽沉聲喚住。
仲蘭頓了頓,皺眉冷臉,並未留步。
“二小姐,留步!”又一聲,聲音較之才剛抬高了幾分。
那清冷的背影,不曾停頓。
“給我站住!”再一聲吼聲響起,仲蘭終是轉過了身。
然——並不是被那惱意嚇住,而是她聽見那膝蓋跪地的聲音。
一院子的人都怔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那單膝跪地,低眉頷首的僧格岱欽。
什麼?僧王跪了!
那縱橫十年殺場,不曾跪過任何人的僧格岱欽給區區一庶出小姐跪了?!
眾人或驚詫,或怔楞,或皺眉,或瞪眼兒,所有人都盯著那跪的直挺的僧格岱欽。
“僧格今夜只有一事相求,望二小姐成全!”重重的點了下頭,僧格岱欽語氣低沉而誠懇,有心人更是聽得出那個中壓抑。
“……”
便是清冷如仲蘭,也錯愕的怔了怔,皺了皺眉,半晌只道。
“僧王有話且直說,仲蘭受不得如此大禮。”
“抬上來!”起身的同時,僧格扭頭一喚,只見那堯武等二人從院子不遠處的疊石小山洞旁,抬出了一個藤椅。
那藤子顛簸出的吱嘎吱嘎聲兒由遠及近,少時,待那藤椅安放在園中時,藉著月光,眾人只見那藤椅上臥躺著一個……活人。
是的,如果不是那眼睛還在緩慢無力的眨著,沒有人會懷疑,那毯子下蓋著的是一具屍體。
蠟黃黑青的臉,只一層貼骨的皮,裹著那般厚的被子都不足一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