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走去,陸璟卻攥住了他的手腕,四目相對間,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最終還是陸清也自己掙脫了那手腕上的挾制,他眼中閃過失望。
他一直在等,等一個陸璟低頭的時候,他想要從他的哥哥眼中瞧見愛意,想要親耳聽他的哥哥說後悔了,後悔回來後那樣對他,然而等來的卻只有陸璟的沉默。
如今他離家,陸璟既跟上了他,為何還不願與他多說幾句話?
江南的雨很輕,落在身上幾乎沒什麼感覺,但陸璟還是伸手來,替他遮了遮頭頂的雨。
他伸手拍開了陸璟的手,不稀罕這種廉價的舉動。
陸璟卻忽然開口道:“……客棧那天,我想錯了。”
“哥哥也會覺得自己錯嗎?”
“……”陸璟深深地看著他,沉默了片刻。
或許陸清也說得對,陸璟本不是會因為一個誤會就改變自己喜惡的人,倘若陸璟從最初就恨陸清也,那當年離家的那樁事,也不過叫他對這個弟弟多增一些恨意,無足輕重罷了。
但陸璟卻將這件事視為陸清也對自己感情的背叛,久久不能釋懷。從某種層面來講,反而映照出了陸璟真正的心思。
有的人啊,自以為將自己的那顆心看得分明,但直到陸清也幾次遇險將死,他才看清自己心中真正的念頭。
他根本不想陸清也死,不想陸清也受一點苦楚。
甚至於他口口聲聲說恨陸清也,所想的都是陸清也能夠平安順遂,能夠喜樂安康,天底下又有誰會有這樣的恨法。與其說他恨陸清也當年出賣自己,更不如說他是一直拿著當年被趕出家門的那件事作為由頭,理所應當地站在指責陸清也的地位上,宣洩著自己不知名的佔有慾罷了。
他不敢承認自己愛陸清也,就只好說自己厭惡這個弟弟,以此將自己所做的所有想要留陸清也在身邊的事,統統解釋為恨惡。
以至於當年之事露出真相,如同那一層遮羞布扯下,陸璟的心思再無處可以遁藏。
“是我錯了,”如今,陸璟站在這昏暗的街頭,深深地看著陸清也,“原來是我錯得徹底。”
他陸璟就是天底下最膽小之人,從來不敢接受弟弟的半分愛意。
甚至於是他三年的躲藏,親手將陸清也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陸清也目光閃動著,沒有接過話來。
“如今我已後悔了。”陸璟繼續緩緩道,“但欠阿也你的三年,好像已經無處可補。可若要論你的傷痛,我合該還給你的。”
“哥哥……?”
陸清也不知道面前之人要做什麼,只是心中陡然生出不安之感,而陸璟看著他,從袖中取出東西來。
“你要做什麼?”陸清也睜大了眼。
猛然間,像是有血飛濺出來,擦過他的面龐還帶著溫熱,陸清也瞳孔一縮,眼睜睜看著那把從人袖中取出的匕首猛地劃過了腿面,甚至於陸璟這樣做的時候,那目光還在與他對視。
“哥哥!”陸清也瞬間撕心裂肺地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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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面處,那血逐漸染上月白色的衣裳。好像是要還他先前斷腿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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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也只想聽陸璟說後悔了,想要聽到陸璟親口承認對自己的愛意,但他沒想到陸璟會選擇這樣做。
“我想……”而陸璟聲音漸漸開始沙啞,那手沾著血,有些輕輕地摸上陸清也的面龐,“我想以此,祈求我們阿也的寬宥嗎?可以……不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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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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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也又如何能氣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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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梧桐葉颯颯,寂寥的街道上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這一刀劃在陸璟的腿上,流了不少血,半夜宵禁尋不到人,還是陸清也咬牙扛著陸璟去的醫館,他坐在醫館,面色發白地看陸璟寬慰自己,好像他已心慌膽顫了,陸璟還覺得這不算什麼。
兩個瘋子。
他和哥哥都是瘋子。
當初他在銀州要挾哥哥不許娶妻,哥哥就以其人之道原模原樣地壞了他的婚事。如今他尋死折斷了腿,哥哥也要照樣在自己的腿上劃上一刀。
旁的親兄弟至多也不過穿些一樣的衣裳,說些一樣的話,他們這對假兄弟便是在為人處世上都是同樣的偏執瘋狂。
天下再沒有比他們更配的人了。
“跟我回家可以嗎?”醫館的床榻上,陸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