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穆清羽又扭過頭來。
謝祈話少,從來不會與他解釋這麼多,又或者問他睡得好不好,每次來看他也只是站在旁邊靜靜聽他說話,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好。”但他猶豫過後,還是點頭道,“倒是不知道為什麼做了場奇怪的夢,醒來後身上的衣裳也換了件。”
“昨夜你酒喝得太多,吐髒了衣衫。”謝祈道,“本王命人為你更換了衣袍。”
“原是這般,”穆清羽悟道,“那被褥也是被我弄髒了換的?”
謝祈微微頷首。
穆清羽就說那一定是夢境,他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看向謝祈的目光才有幾分坦然,他歉然笑道:“早知我如今酒量這般差,昨夜便不喝這麼多了。”
“你兒時酒量就不好。”謝祈幽幽看向他。
“哪有,父親藏的酒我時常偷喝,從未醉過。”
“你忘了,”謝祈忽然道,深深地看著他,“那年立夏,你去酒窖偷喝國公的黃酒,喝醉了還是我揹你回去的。”
“有這事?”穆清羽忽然吃驚。
不知道為什麼,他從謝祈的目光裡看見了若有若無的隱晦神情,那像是驟然的失落裡又摻雜著一點果然如此的意味,見他還沒有回憶起來,謝祈忽然起身,轉身便往外走去。
“你——”穆清羽正要喊住人。
“我讓人煮了醒酒湯,一會兒便會送來。”謝祈掀開帳簾,又最後望他一眼,“你再歇息會兒吧。”
(11)
穆清羽最終一個人坐在床邊,眉頭微皺。
真有這事?為何他全無印象。
模糊記憶裡卻好像是有孩童稚嫩的聲音響起,酒氣彌散在昏暗的酒窖中,他隱約只記得當時他喝得沉醉,躺在謝祈的腿上,仰頭迷離地看向人。
“謝小七,你生得真好看。”
“謝小七,你若是女子該多好啊……待我長大後,必定,必定娶你為妻……”
“你喜歡我嗎?”那聲音問道。
“喜歡啊。”他迷迷糊糊地回答道,“天地為證,我最喜歡謝小七了。”
王爺將軍6
(12)
兒時的記憶不斷地淡去,再睜眼仿若黃粱一夢。
謝祈讓人送了醒酒湯,穆清羽最終完全清醒過來。
逃跑的計劃落空,穆清羽只能老實地待在軍帳之中,那鐐銬也真是磨人,坐起來的時候膈著腿,躺下了又膈著手,但到底是他先算計了謝祈,他也不敢再去尋謝祈提更多的要求,免得再人叫看出端倪來。
於是穆清羽只能再想別的出路。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就落到了這個地步。
聽說大武的軍隊不日就要回到都城,到時候穆清羽作為戰俘也是要被一併帶回的,如今他失去逃走的機會,到了武國都城就更是難上加難,光是想想蘇武牧羊十九年才得返回故土,穆清羽就已經開始生出後悔意來。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貪功冒進,落入謝祈陷阱中。
要真在武國待上十九年,那還不如叫他死呢。
穆清羽長嘆一口氣,百無聊賴地撥動著手上的鐐銬,聽見外面武國士兵訓練的聲音,他又忍不住揚起頭來。
練武場離他這個營帳的位置是不遠的,隔著練武場,再外邊就是看守普通俘虜的地方,據他前幾日觀察,每日這些俘虜都會被帶到營外去耕田,若能有燕國的俘虜能趁耕田之時逃出這裡,回去送信,或能裡應外合,叫他有被救的機會。
但如今他鐐銬縛身,救自己都難,救旁的俘虜恐怕更是難上加難了。
“愁啊。”穆清羽計劃了許久都找不到出路,只得又嘆了口氣,張開手臂,整個身子向後仰去,重重躺倒在床上。
“愁什麼?”簾帳掀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穆清羽扭頭,正好看見謝祈抬簾進來的動作,也就兩個時辰不見,謝祈又換了身衣裳,好像謝祈每次來他這裡,身上的衣裳都是不重樣的。
他疑惑地抬起眼。“你怎麼又過來了?”
謝祈對上他目光,沒有說話。
穆清羽見狀才道:“沒有嫌你來得勤的意思,只是順嘴問問。”
謝小七心思敏感他是知道的,有時候他的一兩句話可能就叫人不高興,謝祈又不愛說話,所以時常叫他分不清,但大概有兒時相處的影響在,每次謝祈不說話的狀態,他總是能摸到一二。
“帳中無聊,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