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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難買義
累累的白骨堆在腳邊,血紅像一條條小瀑布自骨堆中流落,我大叫著驚醒,發現有個人坐在床邊,便撲了過去抱住。這個人的懷抱有滿滿的安全感,飛遊的靈魂好似得到了極大的慰藉,終於妥當地落回了軀殼中。
“做噩夢了?”那聲音雖然刻意放得輕柔,卻蓋不過那股天生的威嚴。
“我是不是很差勁?”這一刻,我依賴他。因為他張開的懷抱,像泰雅的娘一樣柔軟溫馨。
“不差勁,上到一階官員,下到從七階縣丞,向百姓下跪的,你是第一人。百官都應該向你學習,所謂的父母官,念在口不如踐於行。”他細長的手指,狀似漫不經心地滑過我的額頭,我這才發現,頭上已經纏了好幾層紗布,相當疼啊。
那雙湖光山色都不足以媲美的湛藍眸子,有著我理解不了的心思。我好像越來越不懂他,他有的時候很驕傲,有的時候卻很懂得放下驕傲,有的時候很溫柔,但溫柔的背後似乎總有著一堵無形的牆隔著他與別人,明明覺得靠他很近,實際上根本觸不到他的內心。他跟泥鰍還有石頭,也這樣嗎?
“碰”地一聲,什麼東西打碎了。我們向門口看去,發現歡喜正驚慌失措地捂著臉,呆呆地站在門口。“歡喜?”姜卓開口叫他,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拼命地作揖,“陛下,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來送湯的,小的該死!”
我捂著嘴偷笑,姜卓拍了拍我的頭,起身向歡喜走去。看到姜卓走過去,歡喜大叫著抱住頭,一個勁地求饒,平常的機靈勁全都不見了。姜卓在別人的眼裡原來這麼可怕啊?
“起來。”姜卓低頭淡淡地說。
“小的不敢!”歡喜的大袖子幾乎包住了整個頭,只露出兩隻烏溜溜的小眼,畏懼地瞄著姜卓。
姜卓有些無奈地板起了臉,“孤命你馬上起來!”
“是!”歡喜一下子跳了起來,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小的跟公子說過,小的沒見過世面,沒見過無上蒼王陛下,小的不敢來,可公子非要小的過來,小的一條命就這樣沒了,哇哇……”說到最後,這個比我略小些的少年居然大哭了起來。
我終於忍不住捧腹狂笑。夏夏端著盤子進來的時候,看到大哭的歡喜和皺著眉的姜卓,詢問地看向我。其實夏夏也有些怕姜卓,但沒到歡喜這種地步,她在姜卓的面前雖然會有些顫抖,但說話還算鎮定。她把裝著飯的盤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就退出去了。
夏夏剛走沒多久,蘇天博也來了。他給姜卓行完禮後,走過去拍了拍歡喜的肩膀。歡喜大叫著“陛下不要殺我!”,一把抱住了門框。姜卓在一旁簡直是哭笑不得。他以仁德治國家,雖然對女子不好,但好歹不興殺罰,估計連他自己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如此怕他。
蘇天博恨鐵不成鋼地叫道,“歡喜!”
“公子……”歡喜好像有些緩過勁來了,懼憚地看了姜卓一眼,迅速地站到了蘇天博的後面。“你馬上給我回去反省!”蘇天博伸手指著門外,忍無可忍地叫道。誰知歡喜竟像得了大赦一樣,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歡天喜地如其名。
“陛下,怪臣管教無方。”蘇天博對姜卓行禮致歉。
姜卓不以為意,反而溫和地問,“天博,令尊可還好?”
蘇天博有些激動,“父親的身體一直很好,也一直記掛著陛下的聖德。”
姜卓點了下頭,“興侯對國家很是盡心,每年的賦稅和徵調,你蘇家都當仁不讓,孤很是欣慰,理應嘉獎。”
“陛下言重了!國泰民安,方有下臣家興。父親常說,若不是陛下治國有方,天朝強盛,他就不敢居‘興’字。”蘇天博跪了下來,恭敬地拜了拜,他那白淨的臉,因為激動而有些紅,“父親還說,為了國家,不要說千金,就是萬金,都義不容辭!是以,萬不敢當陛下嘉獎。”
姜卓笑著拍了下蘇天博的肩膀,蘇天博的整個身體都抖了起來。天博今天真的很不冷靜啊,比在明光殿上跟姜小魚對弈的時候還不冷靜。是不是這個無上蒼王,只沒被我放在眼裡呢?我不禁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姜卓,若說湛虜的年紀,還顯露在眼角的細紋上,那姜卓和陸弘熠,就屬於不會顯老的型別。要不是他的舉止和表情處處表現了他的成熟老練和高高在上,他跟二十二歲的蘇天博在一起,沒有人能分得清他們到底誰大誰小。
蘇天博站起來以後,魂似乎都不見了。他有些跌跌撞撞地過來,把一瓶藥放在我的床邊,然後搖搖晃晃地出去了。出去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