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是因他之故。
他望了她一會,溫聲道:“往後若遇麻煩。可叫魏霜遞信予我。她如今也算半個宮人。”說到此處他又笑了起來。眸中漾著追憶的柔光,語聲低沉柔和,“打小兒你就麻煩不斷。從六歲到十六歲,每回我遇見你,你身上都有件麻煩事兒。也許往後一直到六十歲,你的麻煩可能也少不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我總會幫著你的。凡事皆有我在,你不用怕。”
他的話語和著溫暖的東風,拂過傅珺的耳畔。
這樣溫柔的語句,遠比情/情/愛/愛的告白更叫人心悸。傅珺立在當地,千言萬語湧向唇邊,而最後,卻終是無言。
靜默了片刻,她向他蹲了蹲身,旋即悄然轉過花樹,不多時,那一道輕粉淡綠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紫薇林中。
劉筠悵悵地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直到身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他才回轉了心神。
“微臣參見陛下。”是何靖邊的聲音。
“免禮。”劉筠淡聲道,神情微有些倦怠。
怔立了一會,他方擺了擺袍袖:“擺駕,回承明殿。”
何靖邊應了聲是,復又抬起頭來,向著紫薇林的深處望去。那道柔嫩的身影早已消失,放眼放去,紫薇林中唯有風吹花樹,落英如雨。
御輦自歲羽殿外的紫薇林離開,不多時便行至承明殿,進殿之後,劉筠摒退宮人,只留下何靖邊一人說話。
何靖邊如今任著聯調司總指揮使,今日是劉筠召他進宮說話的。
坐在寬大的御案之後,劉筠已是神色冷峻,再不復方才的柔和。何靖邊肅然立在案前,低聲稟道:“陛下,現已查明,寶藏便在姑蘇。”
“哦?”劉筠的神情不見喜怒,“細細說來。”
何靖邊沉聲道:“是。臣一直懷疑寶藏為南山國皇裔所有,故派員沿前南山國公主逃亡路線細查,一直查到了江南一帶。據幾位當年在江南做生意的商賈回憶,四十餘年前,江南一帶曾出現過一位南方來的商人,出手豪闊,生意做得極大。只此人極為神秘,見過其真面目者寥寥無幾,有傳言說此人乃是女子,微臣屬下經多方查證,推斷這個神秘商人便是南山國公主之女。”
說到這裡,何靖邊頓了一頓,又道:“只是,這位南山皇裔為人謹慎,當年曾見過她的人如今俱已離世,線索到此便斷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終生隱居江南,再不曾離開,因此寶藏也確實如陛下所料,就在姑蘇。”
劉筠眉峰微蹙,沉吟道:“能確定便好。”一面說著,他一面便將手指輕釦桌面,神情漸漸冷了下來。
“老何,你可知朕為何如此執著於這處寶藏?”劉筠忽然問道。
何靖邊怔得一刻,方有些遲疑地道:“微臣斗膽猜測,陛下是怕南山國死灰復燃,故一力追查寶藏。”
劉筠搖了搖頭,淡笑道:“南山國已覆滅久矣,國人更是四處流散,談何復國?直是痴人說夢。”說到此處他的眉頭便又凝在了一處,沉聲道:“你怕是不知,如今國庫空虛,大漢朝已經再經不起一次天災人禍。”
聽得此言,何靖邊先是愣住了,復又沉聲道:“原來如此,陛下是希望以此寶藏,填充國庫。”
“如爾如言。”劉筠的語氣越發低沉,“只朕亦知,此事急不得。你再細細地查。”停了片刻他又問:“那姜姒,可與之有關?”
何靖邊道:“聯調司查到了姜氏祖宅,其母宋氏出身河南,在姑蘇只住了幾年,時間對不上。至於其手中秘藥,臣無能,安排下去的人至今沒套出話來,姜……娘娘十分謹慎,入宮一年多來,除去皇后娘娘並太后娘娘外,從不與第三人多言,暗中亦無往來之人,也無人潛入宮中探望。”
劉筠聞言神色微冷,淡淡地道:“再等等吧,若她與寶藏有關,總會露出行跡來的。”
何靖邊應諾了一聲,停了片刻,又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臣還查出了另一件事,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尚林局腐屍一案?”
“尚林局腐屍案?”劉筠微微一怔,隨後唇邊漾起了一絲笑意,道,“那不是傅氏四女起出來的案子麼?怎麼,有問題?”
何靖邊神色嚴峻,肅聲道:“是。那具腐屍業已查明乃是先逆太子劉章派去的,臣要說的卻是那個失蹤的太監楊成喜。臣最近接到屬下報來的一個案子,文華殿日前翻修,廢井裡挖出了一具腐屍,經人辨認,此人便是失蹤的楊成喜。他身上骨骼多處斷裂,頭骨破碎,乃是被人殺死的。”
第59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