倨傲,喝道,“我們薛公爺的小姐要在此歇息,閒雜人等,還不快速速回避。”
澄衣自隨姬仲連在外行走,從來都是客氣有禮,誰也沒把她當成下人來使喚,幾時見過有這等的吆三喝四,她柳眉一豎,眼看就要發脾氣,紫衣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未語,澄衣哼了一聲,護在未語身後往茶亭外走。
這時眾人都已紛紛走避,那兩個僕婦視若無睹,徑自拿出雪白的巾絹擦座抹椅。
茶亭外一輛朱輪華蓋車停在階下,幾名年輕的侍女扶出一位嬌柔美麗的女子,她的幃帽輕紗向後撩起,額間垂下一串珍珠,顯得臉似銀月,杏眼櫻唇,身姿嫋娜,雙目流盼間宜嬌宜嗔。未語三人還未走下臺階,見她們上來,微側身讓其過去,那美人忽的看向三人,嬌語“這不是姬府的紫衣和澄衣姑娘嗎?”紫衣一愣,那美人掩嘴笑道:“我兄長薛釗和你們姬二爺相識,還和二爺喝過茶。”澄衣已經記起去年在雙塔寺隨侍二爺和三位好友踏春,碰到薛國公的一對兒女,那嬌柔造作的女兒真是眼前這位美人。紫衣已盈盈欠身,“原來是薛小姐,婢子等失禮了。”澄衣卻仍站在未語身後。
薛小姐微微一笑,美目一轉,落在未語身上,心想能讓紫衣和澄衣兩個丫頭服侍的,除了姬仲連,就是前幾日傳說中的宋氏了,“這位是。。。”她似乎不敢確定,“莫非是官家親賜的侍書女官?”澄衣暗笑,還未選進,倒顯出一副宮裡人的樣子,官家是隨便稱呼的?就聽紫衣笑道,“薛小姐好眼神,真是我們家姑娘。”
那薛小姐一臉驚喜狀,上前幾步,“小妹薛如瑤,久慕姐姐的大名,今日相見,實是小妹之幸,姐姐也是去秋江池嗎?”
未語搖頭,她並不想更眼前的女子搭話,這個女子雖嬌笑連連,一副熱絡,卻是仔細地在審視她,似乎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紫衣沉穩,有意無意地格開二人,“我們姑娘初到京城,只是認認路。”她轉首對未語道“公子,我們出來很久了,只怕二爺擔心,早些回府吧。”未語點頭,對薛如瑤一頜首“抱歉”,薛如瑤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軟釘子,未語清麗出眾,神情間自有高雅和溫婉,她不覺退後,澄衣率先走下,紫衣對薛如瑤一笑匆匆跟上。
薛如瑤站在臺階上目送她們進了城,若有所思。
旁邊的侍女撇嘴,“小姐,不過是兩個丫頭,也值得您敷衍?”
薛如瑤斥道“你懂什麼?去,叫他們收斂些,天子腳下,連兩個丫頭都敢給我臉子看,他們有幾個狗膽。”她恨恨地說。
仲夏末,滿園奼紫嫣紅。清晨,柳絲織出一片輕煙,園中清溪上漂浮著花瓣,潺潺流淌,至橋下,匯成池塘,池水如鏡,映出亭臺樓閣。
未語站在九曲橋畔,清新的空氣,幽香宜人,她灑落一把魚食,錦鯉跳躍著,引得池水微瀾,未語拍拍手,蔥管似的纖纖十指,低頭看池中人,身上淺綠色的花帔,內罩白色菱花織紋的紗衫,胸下的夾纈長裙曳於地上,烏髮剛可挽起,用了一支玉簪別住,一身家常的夏服,不由心中自嘲,才二月,她似乎很習慣這種養尊處優的日子。
未語進太史署已有二月,二老閉關前一天親自送她到太史署。再三叮嚀她只管安心,又囑咐姬仲連和紫衣好生照料,未語和二老相處有日,二老慈祥,讓她感受了從未有的親情,和二老暫別,未語心中依戀不捨,才驚覺她已有牽拌,只怕將來分離之日更加難以割捨,未語迴避了姬仲連的關懷,自進了太史署後她就再未出去,即使太史令對她非常厚愛,經常給假。
太史署的女官共有二級四名,侍書二,校書二,不同於宮中的女官,二年期滿,自行歸本家,平日裡並不參與太史署的日常事項,只做一些抄寫典籍、校對書目的事情,太史署忙碌時幫忙整理宗卷以備記載,有時宮中需要的經卷也出自她們的手筆。女官大都來自清寒世家的女兒,過了候選年齡後,因為置辦不起妝奩,夫婿難擇,就來備考女官,女官有俸銀,一切由公家支應,一來可維持家業,二來搏個才女的名號,以便擇個如意郎君。再就是年輕居孀的貴婦,至於芳齡豆蔻,會有機會入宮或嫁給王孫貴族,是絕不肯到這裡來的。未語進來時,已有二位貴婦在了,今年只取中一位,也算是百裡挑一,是臨洮的楚氏。
女官們住在太史署的東園,另有門禁,平日起居有嬤嬤、侍女服侍,園子裡其他雜役如園丁廚子都是老成的僕婦。署中男子未經許可是不能隨便進入園內,只有太史令可以帶僕役搬運書籍,或是親眷來探望。進入園中,繞過影壁,迎面珠簾畫棟、碧瓦文琉的一棟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