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了,霧氣裡的東西打了一個飽嗝,就再也沒有發出聲響,而那兩隻曾經在凡人面前威風凜凜的地獄犬隻剩下了一堆骨頭。
畫師把那副古怪的素描交給打呼嚕的男人,男人擦著嘴角的口水睏倦的說:不好一絲啊,很久沒餵它了,吃了你兩個小寶貝。
說完也不等畫師回答,就自顧自的摟著枕頭和素描睡著了,而夢魘也發出踏踏聲消失在霧氣中。
畫師轉身繼續研究起名畫來,過了一會他輕笑著,東京?是個好地方吧,真的很期待那群小矮子浮世繪的味道呢。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秦逸雲熬了一夜想不明白黃道和黑槍的目的,只得瞪著熊貓眼給邋遢打電話問。
邋遢在電話那頭沉吟了片刻,緩緩的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還有呢?秦逸雲聽出一絲猶豫。
電話那頭的邋遢苦笑的下定了決心說:〃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秦逸雲嘶了抽了口冷氣,手中的電話被他捏成碎片,半響後又像是有無形的力量控制著重組起來,而且還連著線。
〃哪個?〃他問,聲如磨鐵。
〃修行三千載,一朝灰飛去,滾滾紅塵一剎那……〃邋遢突然吐了一口血,再也說不下去。
秦逸雲知道到此為止了,掛了電話後,閉目養神的他突然自語著:〃……劫來無盡散天涯,公子如獄,你究竟恢復了幾成實力了呢,值得你鋌而走險的只是一個玄機子麼?〃
“當然不是!”一個老道士抽著煙,在空曠的會議室裡對著其他人說:“天劫藏了20年的家底不可能就為了一枚玄機子而暴露!”
“而且,黑槍的禁制也不是紙糊的啊。”老道士像是想起什麼,他呢喃著:“歲月蒼茫,萬世無侵之地,八百太尉神人將軍陣,古神的隕落之血,還有王立的……屠神之術啊,根據穆恩和玄武的情報,存在的可能性超過七成,天劫所圖,黑槍所圖,只是一枚玄機子麼?”
“這次天劫下了血本。”一個白領男子扶了扶無框眼鏡說:“雖然危險,但值得一搏。”
“讓穆恩和玄武回來吧,做做樣子就好了。”老道士說:“明天去東京,聯絡片山,我不管他用什麼下作的方法,我要他牽制天劫的一半的人。”
他彈掉菸嘴,突出最後一口煙沉吟著:“百代之下無虛士啊,黑槍鋒芒仍在,人界之幸。”
“只要你還在密牢裡,便是人間之幸啊。”子歸不棄隔著數十根胳膊粗細的鐵欄杆看著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的人影。
這裡是黑槍那座貌似平凡無奇的大樓中,數百米之下的地牢,黑暗,沒有一絲光線。
老人兩旁的漆黑的走道,微弱的光線照著,黑暗中依稀透出了朦朧的道路,像是無邊無盡一般。
整個空間中唯一的光亮便是老人手中的那一支破舊的手電筒,快要壞掉的小燈泡在時斷時續的電力供應下發出了一陣陣苟延殘喘一樣的光明,昏黃,微弱,讓人覺得漆黑的空間中越發的恐怖。
老人仔細的撫摸著面前刻滿咒文的鐵柱,細心的擦開了上面的每一顆灰塵。
“怎麼?為什麼不說話?”老人朝著鐵柱後面的黑暗說道:“我來看你了,你不高興麼?”
隔了許久,依然沒有迴音,老人依舊耐心的等待著,像是永遠不會厭倦。
靜寂的空間中只有他的手中那支昏暗的手電筒帶來唯一的光明,在手電筒射出的暗淡光柱上,不是飄過兩粒微小的浮塵。
長久的靜寂似乎讓子歸不棄感覺到了自己心跳,呼吸,內臟蠕動的聲音,這種平生很少有過的經歷讓老人充滿興趣的研究著自己身上每一個部分在運動時發出的微弱聲音。
漸漸的,所有的聲音都遠去了,子歸不棄聽到了自己真正想要聽到的聲音。
在黑暗的牢籠裡,一道若有若無的呼吸在不斷的延續著,每分鐘跳動一次的心臟聲,還有幾乎快要乾涸的血液在緩慢流動的聲音在子歸不棄的耳中像是天籟一般的珍貴。
“誒,還你還沒死啊。”子歸不棄有些嘲諷的說道:“真是太好了,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我這次來充滿榮幸的恭喜你……”子歸不棄充滿惡趣味的停頓了一下,傾聽者黑暗中有些急促的聲音。
“你有新的利用價值了,恭喜你,再過半個月,你就可以見到久違的朋友們了。”
子歸不棄充滿好奇的說道:“有什麼感想嗎?說來聽聽,一個瘋子的懺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