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不濟,不得已帶著殘兵退走。
但此時曹操已命夏侯淵帶兵軍屯於洛陽,曹陽、澠池等河南西部一帶已被控制,孫堅恐被加害,只好走三崤至永寧,安然回到滎陽整備人馬,準備退回長沙老巢。
周揚聽完文龍回報的這些情況,不覺面露喜色,大讚他跑腿功夫了得一番,才道:“你幫我再跑一趟,讓曹公暫時按兵不動,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辦妥。”
文龍正要離去,又道:“卑職延途還探得一件事情,不知道有沒有稟報周太守的必要。”
周揚知他性格頗為內向,微笑道:“但說無妨。”
文龍抿了抿嘴道:“據聞呂布回到河內之後,因黑山軍四處作亂,不得已放棄了老巢,帶著舊部變成了一支流浪軍,屯駐於牧野縣。”
周揚聽這“黑山軍”的名字頗為耳熟,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
這正是與白波軍一樣的黃巾餘黨,不過卻沒有白波軍有白波山為要塞之地,而是分成了二十多支游擊隊伍,活動於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各郡之間,各自為戰,不相統屬。
“那呂布也算是個為民除害的英雄了,想不到會落得如此下場。”文龍嘆道。
“糟了。”周揚猛然想起了呂布此去往東,正是向濮陽的方向前去,連忙說道,“你火速趕回洛陽,讓曹公加強濮陽的防守,尤其要注意內變。”
文龍領命去後,周揚心中大石卻沒有放下,畢竟他自己也沒有分身術,否則一定趕去濮陽。
自從西涼軍進城之後,漢獻帝賜封李?為揚烈將軍,郭汜為揚武將軍,比前者高了一品,這讓李?與麾下一干將士們都感到忿忿不平。
周揚則一直在其中周旋,以懷柔手段壓抑住他的不滿,為的正是種下李郭二人反目的禍根,準備當時機成熟的時候爆發。
而郭汜長久以來都覺得自己地位僅次於李?,如今卻一吐多年來的不快情緒,幾乎在長安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更得周揚幫他在漢獻帝面前說項,使他的封邑越來越多。
李?經常為此找來周揚責問,周揚則早準備好了一套臺詞,說是讓郭汜再高興一段時日。
不過眼前還更重要的事情,一個比離間李郭、防守濮陽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處理。
那人便是司馬懿,周揚第一次在城南貧民區見到他,為小遙的故事而一時心軟盤,並沒有馬上將他除掉,但事後想了想,生存在這種亂世,早就應該丟掉那套婦人之仁了。
就算小遙再可憐,就算司馬懿是個怎樣的好哥哥,就算小皇帝如何喜歡小遙,這些都只是私人的情感問題。
歷史上記載得清清楚楚,司馬家的確用了五十多年證明自己是個忠臣之後,才展開了篡奪曹魏江山的政治活動。
雖然周揚的目標是助曹操早日一統天下,但這絕非他一人能夠左右的事,所以幹掉司馬懿卻能夠輕易辦到,至少歷史上再不會出現司馬昭、司馬師和司馬炎這些人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他終於來到了城南。
這裡白天沒有陽光,晚上卻披上了一層暗淡的月光,使原本狹窄的幽靜小巷,顯得如同鬼域一般。
破舊的屋宅下甚至連老鼠都看不到,只有偶爾飛過的蟑螂,住在這個區域的人,明明已經餓得不知多久沒吃過飯了,卻依然堅強地像蟑螂似的生存了下來。
周揚用手中的鐵槍掀掉眼前的蜘蛛網,輕輕推開屋門。
“誰?”一聲半熟的少年男音傳來。
“小遙,仲達,是你們嗎?”周揚試圖隱藏著自己的殺機,低聲問道。
這間破屋子一如往常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要裡面的人不說話,根本感覺不到這裡有住著人。
周揚原以為只要發出一些動靜,至少可以讓患有抑鬱症的小遙產生一點反應,然後找到這對兄妹倆,迅速地將兩人果斷解決掉。
然而屋子裡不再有任何回應,難道被這小子看穿了嗎?
“砰砰!”
他用鐵槍輕敲著屋門,正專注地察探著,屋內卻突然衝出一人,讓人完全來不及反應。
只見司馬懿一身破爛衣裳,亂髮松蓬,眼帶烏黑深陷,就像從黑暗地獄中冒出來的小惡鬼一般,雙手緊握著巴掌大的斷木板,似乎在警告任何接近他的人,都會被這斷木上凸凹的鋸齒,毫不留情地捅進肚子裡去。
周揚急忙倒退幾步,眉頭深鎖,滿臉詫異打量著司馬懿,最後目光落在了對方一雙赤腳上,胺髒不堪之中拌雜著乾燥已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