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田慧就準備了“文房四寶”,在屋子裡等著楊立冬,非得讓楊立冬露露手藝。
“老爺,你幫我寫幾個字,白日裡我就被倆小兔崽子笑話了,我說你寫,一會兒我將我那幾張紙都給替換了,免得倆小崽子再找著機會笑話我。”
楊立冬哪敢從了。自然是百般推拒。
“相公——你若是不給我寫寫,我怎知道我跟相公之間的差距?”田慧抱著楊立冬的手,在她身上磨蹭。
楊立冬實在是被磨得無法了。繳械投降。
視死如歸。
提著筆,唰唰唰地幾筆。“文房四寶”!
田慧瞪大眼望著紙上,包子大小的字,還特有勁兒,底下墊著的兩張紙上,都有了這幾個字。
啪啪啪!
“你就不會提著筆輕些些,你寫一張紙,就能禍害了一刀紙!”田慧若是寫字,向來都會尋了已經作廢的紙張墊在下頭。
只是。她這會兒,根本就沒有想到,楊立冬真的只是寫的一手爛字。聽秦氏說過,楊立冬唸了好些年的書,那字寫得可好了,有如神仙畫畫一般。田慧如此想的,就問了出聲。
“我娘又不識字,看到我寫的字,自然是覺得跟神仙畫畫似的,本來我就是隨便描了幾個字——噓。這事兒別跟娘說,若是娘知道了,又得捶我了!”
田慧已經聽不見楊立冬後面的話。只覺得這人膽子奇大!
好不容易給消化掉了,田慧想了想仍覺得不可思議。“那你平日裡在衙門裡就不用寫字的?若是要寫點兒東西,那可如何辦?”
楊立冬頭也不抬,看著第四張紙,指著這上頭印出來的四個字,道:“若是這是我寫出來的就挺好!”第四張紙上,墨跡淡了好些。
“哪裡好了!就是墨跡淡了些了,你別沾得那麼飽滿,下筆別那麼重。也不會這麼樣子,不堪!你看看你寫。橫不像橫,豎就跟棵樹似的。問你話呢。衙門裡咋辦的?”田慧已經很是信服了,楊立冬以前絕對就是畫畫來糊弄秦氏的。
楊立冬自顧自地將那張認為寫得不錯的紙給折了起來,“這我可得好好保管,一會兒就把這張放在庫房裡去。我是再也寫不出更好的來了。”
禁不住田慧再三催促,楊立冬才張嘴說道:“這有啥,我這不是有眼睛嗎,眼睛能看就成了。我又從來沒有提筆寫過字,我也用寫吶,會說就成了!”
絲毫地不以為意。
“你就不怕別人看到你的字?你這字根本就無法見人吶!”田慧揚了揚手裡字,又對比了下自己的,前途堪憂吶。
呼,也幸虧是在南下鎮這個小地方的。
“怕啥,南下鎮這塊地兒,我這五品官鎮得住,難不成還有誰非得讓我寫幾個字?我可是武將出身,能認得字就不錯了,就趙菜子那傢伙,大字都不識一個的,不照樣在京城裡待著,還娶妻生子的。”
楊立冬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自己更差勁的,語氣鬆快了不少。
讓田慧險些覺得這好似真的不是啥大問題。
“不行,不行,往後你都得跟著我一道兒練字。”田慧拍板定案。
這事兒就這般定了。
此時,田慧看著已經走近的方少爺。
“可會寫字?”田慧和藹可親地問道。
方少爺呆呆地應道,“念過幾年書——”
“行,那我說藥方子,你來寫——”田慧鬆了一口氣,若是自己來寫,怕是一個方子,好幾張紙都不夠寫的。
因為,她練的都是大字!
方少爺哪曉得那許多,只想著早些開了方子,早點兒去抓藥,妹妹就能康復。
“當歸五錢——”田慧看著還愣在那兒的方少爺催促道,“當來歸去的當歸,五錢!”
當歸五錢!田慧點頭。也不算太難看,勉強能識得,田慧看了眼長得道貌岸然的方少爺,嘖嘖嘖,可惜了好胚子了。
“龍膽草,梔子,黃芩,蘆薈各三錢!”
“梔子的梔錯了,黃芩的芩錯了,蘆薈的薈也錯了!我說你,有沒有念過書吶,這才幾組藥就錯了三個字!”田慧想也不想地提筆在錯字上打了三個叉叉!
呃,本能反應。
方少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我說過我就唸過幾年的書了——這幾個字都是藥名,我不大熟悉——”
還真是實心眼吶,說是念過幾年書,還真的就是念了幾年書!
這人不是應該謙虛些嗎!
“你讓我娘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