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我縮著脖子問他:“爺爺,四爺來了?”
他翻個白眼,說道:“我是請他附身,借位和你說話,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我鬆了口氣,李香頭也不囉嗦,點了三根香,敬給仙壇上的牌位,隨後在我面前跳大神,口中唸唸有詞,最後坐在太師椅上,低頭閉眼,好像睡著了。
等了好一陣,才見他緩緩抬頭,驀然睜眼。
我試問道:“爺爺?”
李香頭咧嘴一笑,說道:“小娃還挺客氣!”
這一句回話讓我明白他不是李香頭,而是常四爺借位了,可與李香頭相比,除了聲音有些沙啞,語調有點古怪,倒也沒有其他變化。
仙家附身就這模樣?還不如劉老太詭異呢,別是李香頭唬我的吧!
我試問道:“您真是四爺?一條...一位常?”
他的臉頓時垮了,微慍道:“你才常呢,你全家都常!”
這時我才想起,這個常可不是它的姓,而是長蟲的長音譯的稱呼。
我趕忙道歉:“四爺您別生氣,我就是沒見過世面,以為李香頭專門逗我,您這仙家附身的場面和我聽說的不一樣呀,那您...念個詩給我聽?”
他徹底火了,怒道:“我他嗎給你給你唱首歌算了!”
我滿腹委屈,又不是專門調戲他,是我師父說出馬仙附身查事,都不說明白,而是念首似是而非的打油詩,讓問事的人自己理解,聽村裡人說,劉老太查事也是這樣,所以我不等常四爺念,主動恭請以示恭敬,怎麼還把它得罪了!
不等我解釋,常四爺很不耐煩的說:“行了行了,懶得跟你這小娃廢話,要不是看在小李面子上,我一尾巴抽碎你滿嘴大牙,你記住了,爺爺我住在晉祠後面的天龍山上,東行三十里的一處山縫,你太師爺給我挑的住處,以後逢年過節,孝敬三隻雞,四隻兔給我吃,否則我吃了你。”
我趕忙答應。
他繼續道:“你的事我知道了,那個壞胚子叫黃天順,河北一處混堂的雜吏,本事不大,來頭不小,我也不想惹它,給你介紹個敢惹它的人。”
他抓起身旁的紙筆,唰唰寫了個名字和電話號,扔在桌上,對我道:“這個壞蛋眼裡只有錢,你出的起價,他什麼都能幹,你自己聯絡,我好不容易上一次小李的身,得玩會,你走吧。”
說完,他從李香頭身上摸出個手機,噼裡啪啦按起來。
我是真沒想到常四爺還會玩手機,趁著拿紙條的機會走到它面前。
探長脖子偷看一眼,我倒吸一口冷氣。
貪吃蛇!
帶著滿腦子荒誕出了李香頭家,立刻有三個男人將我圍在,看清是劉家弟兄三人才鬆了口氣。
劉老三著急忙慌的問我:“蛋兒,事情咋樣了?”
我揚揚手中的紙條:“讓我聯絡這個人,回去再說吧。”
劉家有個蛋蛋車,正好把我捎回去。
路上劉家老大一直欲言又止,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才帶著小心問道:“就那個李香頭的公所是什麼呀?哥挺好奇的,你給說說唄。”
稍一琢磨就明白他打什麼主意,白天李香頭對我們愛答不理,我一提公所他就慫了,劉家老大擔心李香頭不管他家死活,就想從我這套出這個秘密,萬不得已的時候威脅李香頭。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出馬仙的弟子分兩種,瞧香和頂香,前者請大仙查事時,只要點一炷香,盯著香燃燒的情況便能得到大仙明示,後者則要秉香磕頭,請大仙借位附體,所以出馬仙的弟子也被稱為香頭,但李香頭的香頭,與其他人不同,就是武俠小說中香主堂主的意思,他做主的地盤就是理門公所。
說起理門,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洪門應該人盡皆知。
往前三百年,理門與洪門並駕齊驅,有南洪門北理門的說法,洪門前身是反清復明的天地會,而理門則反清復明的在理教的別稱,在理教勢大之時,全國各地共有三千多座理門公所,數十萬理教信徒,從清初到民國,在理教一直在搞事情。
為啥現在消聲覓跡了呢?
因為建國後,在理教還想搞事情,政府就把它搞了!
在理教不吹打念唱,不書寫符咒,他們表現神蹟,蠱惑信徒的方式就供奉畜生仙家,李香頭的常四爺就是他爹,老李香頭傳下來的,他家和我師父家是幾輩人的交情,而在理教那點破事早就塵歸塵土歸土,即便我舉報李香頭,警察抓他回去,也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