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是她用來形容那個男人的。
“那只是一個標題,並不代表什麼。”天真終於意識到癥結所在。
“是嗎?”陳勖輕輕一笑,“也許連你自己都不清楚。”
“你說你去香港和義大利是為了工作,我信了,可原來,你是為了他去的。”他的情緒,已緊繃在弦。
“我不是,換了別人我也會這麼做,”天真試圖解釋清楚,“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自己的事業前程。”
“你的事業前程?”陳勖看著她,嘴角清扯,“你在這一行,到哪都能和他搭上邊,你不會天真到以為,現在的一切成就都是你自己掙來的吧?親某人本事多大,你我心知肚明。”
“你不信我?”天真的聲音忽爾就冷下來。
陳勖看著她,牙關一咬:“是,我不信。”
“這樣的話,我們以後怎麼相處?”天真看著他,輕聲開口。
“我以為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陳勖回道。
天真沉默半響,決定妥協:“陳勖,我不想我們之間變成這樣。”
“你以為我想嗎?”他冷笑,“換到你是我,你會如何?所有人都知道我妻子是Kevin Chun的舊情人,剛剛寫了一篇報道和他牽扯不清。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去面對同事朋友們質疑或者嘲諷的目光?”
“你還有選擇的機會。”天真看著他,語氣平靜。
“你說什麼?”陳勖壓抑許久的情緒徹底爆發,“你有沒有良心段天真?”
溫柔安慰他幾句不行嗎?哪怕騙他,說愛的是他會死嗎?他難受了一整天,她卻只會丟給他一句“你還有選擇的機會”?
連他都覺得自己可悲可笑。
“算你狠,天真,”他奪過她手中的外套,大步向門口走去,“我沒什麼話說了。”
“你去哪裡?”天真連忙追上他。
“我去哪裡不用你費心,讓你牽腸掛肚放心不下的人也絕不是我。”陳勖冷冷開口,拉開門。
“陳勖!”天真著急地跟著他小跑了幾步,可顧忌著肚子裡的孩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走越遠,兩分鐘,車子自公寓地下車庫裡駛出,快速消失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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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撫著肚子,突然覺得心力交瘁。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是她錯了嗎?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家,小腹微微脹痛,彷佛是孩子在呼應她的難過與沮喪。
腿上傳了暖暖的溼意,她拉起睡袍,看到大腿內側那道淌下來的細長血條,頓時呼吸急促,臉色刷白。
她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打給陳勖,音樂一遍遍響著,他不接。
心中的恐懼累積到極點,她癱軟下來,驚怕的眼淚湧出來,慌亂地按著手機鍵,急救電話是多少?她該找誰?她會不會有事?孩子會不會保不住?
無數個問題在她腦海中翻湧,她握著電話的手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
“天真?”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忽然躥入耳朵,她嘴唇囁嚅著,竟一個字也說不來,只剩眼淚在不停地滑落。
“天真,為什麼不說話?出什麼事了嗎?”那個聲音繼續響起,帶著擔憂。
就是這低醇動人的嗓音啊……就如第一次親密相擁,黑暗中她流著淚,脆弱不安地喚著他的名字,而他說……我在這裡。
這一刻,彷佛封咒被開啟,她終於發出聲音:“秦淺,我好怕,救救我……”
七十二、孰是孰非
夜深沉。
有風自微微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紗簾浮動處,月光如水。
而病床上那張昏睡中的小臉,蒼白如月光。
坐在床前的男人一動不動,暗淡的燈光裡,只有他那雙黑眸,明亮卻又深邃。
映著紗簾翻動波影的被單彷佛一條小河,隔住了彼此。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他和她一直在對岸彼此相望,究竟該是誰涉水而去,奔赴嚮往?
她嚇壞他了。
推開門的一剎那,看見她身下的血色,他幾近窒息,彷佛血液被抽離shen體的,是他。
他抱著她瘋了一樣地往車裡奔,幾乎以不要命的速度趕到醫院,聽到她痛楚的呻吟,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是抖的。
不要怕,天真。
他安慰她。
而其實,更怕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