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安詳的臉,清俊的下巴微微有些尖削,他瘦了,瘦的顴骨都突了出來,直看得穆婉秋一陣心酸,這一個月來,他除了要處理黎記和柏葉坊事物,幾乎夜夜都去陪她,雖然見不到,可她每夜靜靜地站在牢窗下,感覺到窗外有他的氣息,她的心便安寧。
她坐牢的這些日子,他一定也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吧?現在,他終於可以安心地睡一會了。
不忍叫醒他,穆婉秋悄悄拿出一條薄毯給黎君蓋在身上,轉身坐在一邊靜靜地守著他,這一刻,連穆婉秋自己都沒發現,她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專注,專注的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小姐”沉寂中,墨雪推門進來。
“噓”穆婉秋忙把手壓在唇上,示意她禁聲。
見黎君睡著了,墨雪吐吐舌頭。
黎君已經睜開眼睛。
迷濛中瞧見穆婉秋正滿眼柔情地看著他,墨玉般的長髮用一條粉紅的毛巾纏著,慵懶地挽在頭頂,額頭的劉海隱然還帶著幾顆水珠,白嫩的肌膚如陶瓷一般細滑,儼然一朵垂露的菱花,清靈中帶著股如玉的風華,以為還在夢中,他朦朦朧朧地伸手去抱,“阿秋”聲音低糜纏綿,在夢中,他見得最多的就是這雙溫柔的眼。
穆婉秋已站起身來,“黎大哥醒了”
“黎公子,小姐”墨雪邁步走進來。
聽到墨雪的聲音,黎君的手下意識地停在空中,人也完全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竟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忙坐直了身子,嘴裡道,“阿秋進來一會了?我竟睡著了。”
“我剛進來,黎大哥這些日子也累壞了” 穆婉秋臉色微微發紅。
“茶涼了,我去換一壺來”墨雪把手裡的乾毛巾搭在椅背上,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壺。
指揮丫鬟收拾了浴室,墨雪本想進來給穆婉秋擦頭髮的,感覺屋裡春意盪漾,忙找了個藉口躲出去。
在古代,女子未婚**是大事,是要被族裡浸豬籠的,這個墨雪不是不知。
可是,見識了黎君對她家小姐的痴心,墨雪真心希望他們這一對璧人能有個好結果。面對穆婉秋的執拗,墨雪直恨不能讓黎君霸王硬上弓強要了穆婉秋,她相信,一旦穆婉秋有了身孕,一定會乖乖地披上嫁衣。
“再準備些飯菜端上來”儼然是這裡的主人,黎君衝墨雪的背影吩咐道,回頭看著穆婉秋,“阿秋早餓了吧?”
“我中午在牢裡吃過了。”穆婉秋搖搖頭,看著黎君瘦削的臉頰,心裡有些不捨,還是硬著心腸說道,“我已經沒事了,黎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還不戌時呢,我在這兒吃完飯再走”黎君笑道,“父親母親原本要安排家宴給你壓驚的,是我怕你太辛苦,改到明天了。”
“讓黎老爺惦記了,我原該登門去拜見的”聽了這話,穆婉秋有些過意不去,“要不”她抬頭看著黎君,“黎大哥先等我一會兒,我收拾一下,隨你一起過去拜見老爺。”
這以後,黎君的父母都拿她當親姑娘看,倒讓穆婉秋為自己幾次欺詐黎老爺生出一絲愧疚。
“不用,阿秋今日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去也一樣的”黎君搖搖頭,又調侃道,“父親什麼都沒準備,你去了,倒讓父親發窘。”
說著話,見穆婉秋還站著,就起身將她按在梳妝檯上,拿起墨雪先前搭在椅子上的毛巾給她擦頭髮。
被他突然的動做嚇了一跳,穆婉秋騰地要站起來,“黎大哥快放下,讓雪兒來就好”張嘴要喊墨雪,被黎君一把按住,道,“她去備飯了。”說著話,餘光瞧見門口沒人,就貼著穆婉秋的耳朵低聲說道,“阿秋今日沒易容,真美。”略帶磁性的聲音低軟軟的,唇邊撥出的氣息直讓穆婉秋心一陣亂顫,她臉色一紅,抬手給了黎君一拳,“再胡言亂語,看我還理你”
黎君哈哈大笑,卻不敢再亂說話,只彎腰認真地給她擦頭髮。
一個站著,一個坐在,兩人身體間是有距離的,可映入穆婉秋眼前的梳妝鏡裡,卻是一副相偎相依的模樣,直讓穆婉秋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他們已這樣過了好些年,無數個朝朝暮暮,他為她解去雲鬢,為她將青絲挽起,如此相偎相依,相濡以沫,彼此的熟稔就像自己掌中的紋,清晰地印在掌中,刻在心中,揮之,不去。
“我那畫像是被英王貼了封印的,黎大哥是怎麼換了?”沉寂中,穆婉秋開口問道,聲音低軟,隱隱帶了一絲連她自己的沒發現的纏綿。
身為畫師,梅伯也是極有風骨的一個人,他和父親是莫逆之交,黎君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