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熱鬧起來,人們又開始了繁忙而勞碌的一天,幾乎突然的,大業西郊竄起一股沖天大火,把半面西城的天空都染成了玫瑰色,儼然嗜血殘陽
“天,誰家失火了”人們紛紛駐足觀瞧,有好信的,已經向西郊湧去。
“小姐,小姐”墨雪一把推開調香室的門。
“說過你多少回了,就是一點穩當勁都沒有”頭也沒抬,穆婉秋正認真地記錄著剛出的一組實驗資料。
墨雪吐吐舌頭,“谷大師歿了”
“谷大師歿了?”重複了一句,穆婉秋身子忽然一震,手裡的筆險些掉到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墨跡,弄花了大半張紙,“你說什麼?”
“小姐仔細弄髒了衣服。”一把接住筆,墨雪另一手迅速將穆婉秋抱到一邊,“谷大師在她的西郊別院裡自殘了”扶穆婉秋在另一張椅子上坐好,墨雪回身取了抹布擦案上的墨。
“怎麼會?” 想起前世的谷琴,穆婉秋潛意識地搖搖頭。
她那麼貪生怕死的一個人,怎麼會自殺?
“是真的”墨雪點點頭,“怕傳言有假,奴婢親自跟著去了,別院裡五條屍體都被燒成了焦炭”
“你看準了?”穆婉秋早已冷靜下來,她不相信谷琴會這麼輕易地死去。
“屍體被燒的面目全非,是仵作驗後官府的定論”墨雪說道,“街坊鄰居親眼看見谷大師進了別院,不過一個時辰就著了火,都說她是因出賣秘方被揭了,無顏面對世人才引火自殘”嘆息一聲,“可惜了”
無論如何,谷琴畢竟是一代大師,縱橫調香界二十幾年,幾乎引領了一個時代,曾經是那樣的耀眼,就這樣黯然隕落,即便恨她入骨,墨雪也生出慼慼之感。
感覺屋裡出奇的靜,墨雪抬起頭,才發現穆婉秋臉色蒼白。
“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
不知為什麼,聽了這個訊息,穆婉秋心頭竟隱隱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彷彿那波瀾不驚的湖面,看似平靜,可水下正有一股潛流在瘋狂地滋長著,讓人心驚膽顫。
“這回好了,小姐再不用為黎家擔心了” 墨雪說著,見穆婉秋起身向外走,忙追上去問,“小姐要去哪兒?”
“去隔壁。”
說著話,穆婉秋已來到東牆邊新修的遊廊上,靠牆邊栽了許多紫藤,濃郁的藤蔓蜿延纏繞到廊頂,勢如盤龍,剛勁古樸,串串紫花風鈴般懸掛其中,恍然濃綠叢中一灣紫色的小瀑布,竟是別有韻致,隨手摘了朵紫藤花放在鼻下,一股清鮮的香氣飄入鼻中,穆婉秋欣然道,“是吃紫蘿糕的時候了”
墨雪笑道,“現成的紫藤花,小姐想吃,奴婢今兒就讓後廚給您做。”
“嗯”穆婉秋點點頭,“明兒讓那些孩子也隨沉香蘭香出去摘花吧”
“摘花?”墨雪一怔,“小姐又要制花香浸膏?”
沒言語,穆婉秋繞過遊廊來到藤蔓後,卻原來這藤蔓後是一道小門,門面和牆體一個顏色,一把設計精巧的小鎖恍如壁虎般趴在牆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小門內面就是黎君暗設的調治室。
穆婉秋從袖籠中掏出鑰匙,嘎巴一聲開啟小鎖,推門走了進去。
墨雪抬腳就跟了上去。
瞧見穆婉秋進來,以冉冰為首的大師傅們紛紛停下手裡的活,上前見禮,“白大師安”
“嗯”召集了眾人過來,穆婉秋清了清嗓子,“大公子來信,要大家暫時都停下手裡的活隨我一起制香”
黎君什麼時候來的信?她怎麼竟不知道?
嘴唇動了動,墨雪奇怪地看向穆婉秋,見她一臉正色,忽然明白她這是誆大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息靜氣地看著眾人。
臉色從容鎮靜,穆婉秋的心也怦怦直跳,她這段時間和阮鈺黃埔玉走的太近,在黎家人心中,大約她已經背叛了黎家吧,她這麼打著黎君的旗號來誆大家為她賣命,一旦傳到黎老爺耳朵裡,怕是又要認定她圖謀不軌了。
她賭黎老爺未必有精力顧及到這裡。
穆婉秋不知道的是,其實黎老爺根本就不知道黎家還有這麼一個暗樁,這裡純粹是黎君為她開設的,他這次離開給這裡發的唯一指令就是:“這裡的人不需聽從黎家安排,她們唯一的主人就是白大師。”
這也是他為自己此去陳國行刺烈親王做的最壞打算,一旦他失手了,命喪異國,這裡就歸穆婉秋所有,黑木沒有背景,在英王柳家的虎視眈眈下,她未必能保住柏葉坊和那些賭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