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衿的話之後,瞬間散開、融化。
「哥哥原來沒有……」他自言自語,彷佛忘了身邊還有人。
鄭子衿皺起眉頭,不樂地質問,「逼走兄長讓你很高興?」居宇樓斂起笑容,春風散去。
「你錯了,我沒逼走哥哥,我希望他快些回來,回到我身邊。」居宇樓拍拍他的肩,「我需要他,天河幫也需要他,明天的幹部會議裡,他跟我可不能缺席。」這不是廢話嘛!鄭子衿偷偷啐了一口,以幫主名義召開的幹部會議,若是幫主、二幫主不到,根本說不過去。
「對了,你回去後見到他,問……不、沒事、他應該還……」居宇樓有話想說,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他搖手錶示什麼也別說,維持原有的酷氣。
鄭子衿一肚子悶氣回到自己地盤,先是詢問手下關於居宇拓的情況,回報沒問題,手下又說沼魎堂的商僑及右輔佐翁有信打過電話給幫主請示指令,其餘時間幫主大人很安靜的待在書房裡翻閱時事新聞。
唯一令人擔心的是,幫主大人每隔幾分鐘就會從報紙裡抬起頭來,用發狠的眼神瞪著手機,像裡頭藏著個不共戴天的仇敵。
鄭子衿胸裡一個喀登,覺得不妙了,他快步走到書房去,居宇拓的姿態就跟手下說的一樣,看來沉靜無比,卻在看人時有兇狠狂躁於眼中閃過,跟昨天失控前的情況類似。
吞了吞口水,難道居宇拓又……但幸好手機還好端端的躺在書桌上,看來人還不算太出格。
「我回來了。」鄭子衿小心翼翼打招呼。
居宇拓收回視線,重新專注在報紙上,蠅頭小字根本無法解他的焦渴,他只是利用報紙來遮擋自己漫溢位來的野性。
因為他滿腹飢餓、生命能量漸漸流失、缺少了某種撫慰、所以……「你不問我什麼?」鄭子衿還不放棄套話。
「……你以為我想問什麼?」口氣又怒又難聽,迥異於居宇拓平日的溫和儒雅。
「就跟二幫主想問的一樣。」鄭子衿乾脆開門見山說了:「我懷疑他拿藥物控制你,但他看來卻比吃了藥更慘……宇拓,你給我老實說,你們兄弟倆他媽的搞秘密藥物實驗是不是?是他逼你還是你逼他?」「沒有,也不是。」
「既然沒有也不是,兩個人同時變得跟鬼一樣,是要在明天的幹部會議上表演餘興節目嗎?要不要我幫你們想節目名稱,叫做『鬼來了』?」連珠炮的嘲諷,看來鄭子衿這回也動肝火了,根本不管居宇拓其實是他頂頭上司。
「別管我……」居宇拓森森說:「別管我,你給我出去。」鄭子衿心中氣苦,他跟居宇拓這樣過命的交情,卻在這時踢上鐵板。
看著好友霍地轉身出去,還用沉默表示不滿,居宇拓就只是陰鬱。這人走了也好,一大團陽氣在前頭,無異於老虎前頭放一塊新鮮生肉,撲上去是遲早的事。
可悲的是,這具身體排斥別人,他想要的只有……那個人。
就是那個人,在暗夜裡以強悍於他好幾倍的肌力並給予溫暖的那個人。
不是居宇樓。居宇樓是跟自己分享相同一半基因的親兄弟,就算因一時的權宜而攪和在一起,這不倫依舊有違天理,父親在天之靈有知,肯定也會詛咒兩兄弟下地獄。
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喁喁低語。
不覺得那幾夜的沉淪如此美妙?
針刺了屁股似的跳起來,迅速轉一圈,書房裡除了居宇拓之外,沒其它人,說話的人是誰?
那聲音沒放過他,繼續質問。
總是逼迫自己堅強的你,也有能喘一口氣,接受他人撫慰的時刻,不好嗎?
居宇拓將手中的報紙亂揮亂甩,慾求不滿的他暴躁的像是一隻瘋狗。
「你是誰?你在哪裡?給我出來!」既然涉足黑道,還有什麼天理可違?想循規蹈矩當好人,就滾出這個圈子,遵守社會法律的規範,做個安分良民。
「我是天河幫幫主,每天都生活在罪惡裡,不需要你來教我規矩!」那聲音呵呵呵低笑起來。
既然如此,詛咒你下地獄的人多得很,增加父親一分名額也無妨。
「你……」
他大驚,知道說話的這人是誰了,是他自己,他正瀕於瘋狂分裂的邊緣。
鈴聲響起,來自現實世界的書桌之上,有人傳簡訊來,送訊者是居宇樓。
理智上不想看,看了一定會讓他恨上加恨,手指卻自動聽從另一個瘋狂的意志,按下了檢視鍵。
『哥哥還好嗎?』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