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它正靠著牆壁打盹,兩隻耳朵貼在背上,一幅溫順的模樣。
“還有豌豆和梅子。”衛子夫回答他的話,無意間抬頭看見他面具裡的眼睛正直直盯著那隻兔子,於是立馬警告他道,“不準再打那隻兔子的主意!它……它快做母親了。”
聽了她的話,雲青羨暗暗再瞪了那兔子一記,將袍子剪完布帶,自己又猶豫了半陣,才將內袍脫了一邊,露出結實的胸膛和傷痕累累的後背。面對這遍身血傷,衛子夫雖有準備卻還是驚吸了一氣。她知道他受傷嚴重,白日裡還隱隱滲著血水,不想親眼看到的比起想象中的還要相形見絀。
雲青羨撇過臉,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燙,乾脆閉上雙眸不再說話。
那日落下大河,他險些被大水和她衝散,他怕得死死拉著她,怕和她分開,怕她生死不明。什麼時候被衝上河岸的,他也不知道,當時渾身疼的火辣,他知道是身上的傷口在發作,喉嚨亦好像被人死死扣著,就如當初衛子夫用銀簪抵住他脖頸那般,讓人喘不得氣。他就這樣被痛醒,摸向脖子,原來大水將面具衝落,搭在他的脖子上。他仍掉面具,將手伸到最痛的後背,那裡還插著五支箭。他閉著眼睛,暗暗咬牙,使力將背上的箭一支支拔了出來!感覺到有液體緩緩流下,他索性翻了個身,呆呆看著上空。
他慶幸他醒了,否則他們二人定會被半空盤旋的大雕當做盤中餐。
他掙扎著站起來,揮劍趕開想要攻擊的大雕,相持了半個時辰,兩隻大雕終於放棄,飛往別處去了。他跌坐在地上,將面具塞在腰帶上,顫抖著撫去貼在衛子夫臉上的溼發,休息片刻後搖搖晃晃抱起她,走向綠野叢林。
他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如果能這樣抱著她一直走下去,似乎也不失為一件快樂的事。他幾乎是沒有知覺的,手臂痠疼無力,身上的傷口更是發作的厲害,酥軟的雙腳不知不覺走了好遠,他抬頭望望,天邊壓下黑雲,正向這邊滾滾而來。他緊了緊懷裡的人兒,發現前方有一座瓦缺壁損的屋子。
他放下雙眉緊蹙的她,她的渾身冰涼,他脫下自己的外袍為她蓋上,再四處找了無用的木板和櫃子將屋子破牆的地方都擋了起來。屋內的風總算小了許多,天空也頓時破漏了般下起磅礴大雨。他虛脫坐在地上,身上的傷口在此時痛得越發清晰,他喘了喘氣,到屋外接了一盆雨水,撕掉衣袍一角浸在雨水裡,半脫下身上的衣服,慢慢擦拭結著血淤還在流紅水的傷口。
劉徹的命令太狠,先前中的幾箭都是他閃躲不及,以致穿膚而過,也帶去了一些血肉,背後那五箭也還算能忍,最終的還是右臂上的一箭。這一箭來得很急,在掉落大水之前他已經將它折斷在肌肉裡,現在要將其拿出,不僅是難度,更需要的是勇氣。
他的一身武藝,很少在人面前施展,受傷也是少有,更別說要自己動手將斷箭從手臂上拔出來!他不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亦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更是沒有療傷的經驗,看著斷在手臂裡折裂的箭頭,他的心裡還是起了毛。
大丈夫能屈能伸,疼又算什麼!雲青羨沉心一想,咬咬牙,摳住斷裂的箭頭,默數到三,橫心將手一揚,臂間一陣撕裂劇痛,“叮噹”一聲,斷箭被甩在廢木後頭。他一手抱著手臂,死死挨在地上一動不動。不斷有血紅手指間流出,他聞到血腥的味道,幾度要痛暈過去,但都強撐著眼皮。終於,這種痛漸漸麻痺,他緩緩坐起身子,顫抖一扯,又撕下一片袍布,將血洞裹住。這時,他聽到床榻上的人長長舒了口氣,慌忙拿起面具重新戴在臉上。她似乎還沒有發現他,他沉頓了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痛得不再顫抖:“醒了?”
“噝!”雲青羨痛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對上一張微微憤意的臉。
第070章十里溫情
(#感覺小清新了……悶悶#)
因為他帶著面具,所以衛子夫只發現他閉著雙眼,而並未看見他凝思的神情,所以看成很是悠閒的樣子。想到昨晚他對她的拒絕,衛子夫不由憤怒又是不明,於是便用力系了包傷口的帶子,在他痛醒之後問:“今天的傷口流膿了,昨天為什麼不讓我幫你?”
昨夜他是真的痛得不行,他不想在她面前呈現這樣無用的樣子。今天她問起,於是便捏了個幌子:“你不怕血,不怕窟窿嗎?女子不該都這樣嗎?”
衛子夫微微一愣,笑意牽強:“可我現在已經不怕了。在那個地方,血和窟窿又能算上什麼。”
她低下頭,繼續包著他的傷口。
雲青羨呆呆望著她,聲音很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