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無波的表情。
進來的是傅乘風。
他似乎剛去喝了酒回來,一手還執著酒壺,眼瞳混沌,佈滿血絲,他抬起手中的酒壺,又飲了幾口,用袖口抹了抹唇邊的酒漬,搖搖晃晃地向漣走來。
漣的臉刀痕遍佈,她太久不見陽光,被這未關的門後光芒一刺,竟是有些睜不開眼來。
傅乘風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漣的下巴,仔細地看了看,嗤笑道:“真醜。”
漣不答話,這種話聽的太多,早已沒了感覺。她撇過頭去,並不想看現在的傅乘風。
只是傅乘風似乎並不能理解她的苦心,硬生生地按住她的頭,將她的視線扭轉過來。
面前的傅乘風滿嘴酒氣,身材早已變形,身上穿金戴銀,衣服的布料是最好的金絲緞,還硬生生地用黃金線繡了圖案,腰側帶了三個玉佩,眼底全是貪婪。
漣並未出聲,只定定地看著。
記憶裡那個白衣俊朗的男子笑著的模樣竟是在漸漸地散了。
面前的這個人,他還叫傅乘風。
名字還是一樣的。
只是,人已不是他了。
傅乘風吐出滿口的酒氣,將酒罈放下,右手一撈,竟從腰側拿出一把匕首來。
匕首迎著門口的陽光,在漣的臉上晃出一道光線來,她看著那匕首,輕聲對著面前的傅乘風道:“你想做什麼?”
傅乘風將匕首在她面上拍了拍,醉醺醺道:“今日和幾個道士朋友喝酒,倒是聽聞這北海鮫人還有一寶,只是我之前倒無甚眼光,現在既然知道了,便想從你身上借來用用。”
漣輕輕閉上眼簾,再不應聲。
直到魚尾上有撕心的劇痛傳來,她一甩尾;痛的渾身打顫,不得不睜開眼,這才看到傅乘風在做什麼。
他竟是在用匕首剝她的鱗。
鮫人鮫人,能在水中暢遊,便是這鱗的功勞,這鱗片對鮫人來說,猶如面板,這般被生生撕下,猶如人被活生生剝皮,又怎能不痛?
她的魚尾在空中甩動,只是已被寒冰鎖牢牢地縛住,變為只能徒勞地扭動,傅乘風一片一片地將她的鱗片刮下,放入身旁的一個小袋內。
待這鱗片刮完,漣已是痛的半昏死過去,蒼白且佈滿刀痕的臉上不斷有汗珠流下,她雙目緊閉,早已失去了大半知覺,面前的傅乘風拍了拍她的臉,笑嘻嘻道:“這一袋鮫人鱗,足夠我把第十八房妾室抬進來了。”
真真是多虧了你。
透出光亮的小門被再度關上,門後傅乘風搖搖晃晃的腳步漸漸遠去。
漣依舊躺在地上,被颳去鱗片的尾巴在寒冰鎖下不斷顫抖,血水像泉般從腰部和尾巴一點點流下來,滴在地板上。
暗室內的血腥味更加濃重。
漣的意識已經模糊,耳旁似是有風襲來,有個聲音輕輕道:“喂,你還活著嗎?”
活著?
還活著嗎?
她在心裡問自己。
那個俊朗的白衣男子已經死了,那她自己呢?
還活著……嗎?
待她醒來,時光已不知過去了多久,她輕輕動了動魚尾,傷口處似乎被覆上了什麼東西,空氣中除了血腥味,反倒出現了一股新的味道。
她用力聞了聞——這是人間藥草的味道。
臉頰旁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她試探性地用臉頰去碰了碰。
是那隻盤成一團的小蛇。
只怕這身上敷的藥草,也是這小蛇的傑作了。
暗室裡血腥的空氣中夾雜有藥草的清香,傷口的疼痛也似乎減輕了,她慵懶地伸了個腰,輕聲道:“又是偷來的?”
“……”黑暗裡的小蛇不做聲,半晌才悶悶道:“這人真壞,為何這麼對你。”
“你不怕我是壞人?”漣倒是有些詫異,“這好壞又沒長在臉上,你怎知他就是壞人?”
“他就是壞人。”小蛇倔強道:“我上街偷偷打聽了,這棟宅子雖然大,可是聽說那男主人傅乘風脾氣很差,若是有下人不隨他意,便是打死的,這段時日,聽說光妾室都打死了三房。”
這話讓漣腦中一陣恍惚。
本以為他單單是這樣對自己,竟然……是連普通人也不放過了麼。
“他……竟是這樣。”
“所以我說他是壞人。”小蛇憤憤道,“我本來想給你解了這鎖,哪知道我修為不夠,你再等我幾年,等我修為再精進一點,我定然替你砸了這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