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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迸裂的聲音。當年羹堯胸口已經結痂凝固的傷口被重新捅開,決堤般的叫人恐慌的生命液體汩汩外湧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已經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完全吸引,男人胸口的秘密如鉛塊般沉入湖底,沒有人再去注意。

雖然事先得悉劇情,但小蝶的心仍被狠狠地揪起。刀割一般的劇烈痛楚在她胸膛氾濫,彷彿那支羽箭是從她胸口被拔出似的。抖動著睫毛,她很快紅了眼睛,身體也隨之間斷性的顫抖。某種被騙的感覺襲擊了她,以致於令她產生懷疑,懷疑是否過於輕信了年羹堯對他自己身體的瞭解。他還活著麼?還能在流失了這麼血,經受住如此劇痛後活下來麼?這樣的疑惑深深佔據住小蝶的心。她站在原地,低著頭,一會兒看看年羹堯,一會兒注視著自己與李燦英同樣被染色的手,竟是無法移動腳後跟;她甚至不敢朝軟榻的方向再做一點的靠近。

害怕!她太過害怕了!

親手締造的事實,叫她無限懼怕的事實,令她可能悔恨終生的事實,此刻與她是這樣貼近,近得叫她這顆在感情上如此脆弱的心不能產生一絲的防備。於是,她猶豫,她駐足,她凝視,她呆立。

就在小蝶覺得周圍的時間完全停止,所有的聲音、影象全部消失的時候,屬於另一個人的獨角戲卻演的如火如荼。胤禛教訓著李燦英,正罵得過癮。

“燦英,你瘋了麼?怎麼會幹出這等傻事?”待在一旁的允祥找到胤禛停下來喝茶的空檔,疾步走到燦英身旁,替他解圍,彎下腰,拍了幾下少年的肩膀,允祥幫襯的話又響起,他又對燦英說道,

“我想你也不過是一時腦熱,幹下了蠢事!有些時候,人總會幹出些叫自己和別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像你前一會兒還強調年羹堯這箭絕對不能被倉促拔掉一樣,此刻,恰恰是你的行動違背了自己的言語!來……別不吭聲……抬起頭……仔細地……好好地……給皇上說……向皇上認錯……此等事態紛亂之際,用人之際,皇上必定會對你寬大為懷的……”

十三話裡的言外之意胤禛怎會聽不出?張開十指,他收攏拳頭,深吸一口浮游在附近的夜間冰涼的空氣,瞥了眼發呆的小蝶一眼,轉過身體,走到屋子中央,找了個舒適的座椅,穩穩坐下。靠著椅背,將視線越過允祥與燦英,又投射到軟榻上——年羹堯只剩下一口氣的模樣隨即叫他完全放、下、心。

對胤禛這種把內憂看得比外患更嚴重的人來說,幹掉一個時刻窺伺在自己身邊的叛徒的需要無疑更加迫切。年羹堯就是這樣的心腹大患。從更廣泛的角度出發,權力的被分割,被竊取,才是他急於剷除年的根本目的,當然,個人的私情也被包括在如此寬闊的前提之內。換句直白的話,也就是說,即使沒有年小蝶這根乾燥的叫他抓狂的導線,他與年羹堯之間的暗戰早晚也必將爆發。崇尚權力專、制的他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君王的福利產生一點點覬覦的,哪怕這個人與他的關係再親密、感情再深厚,也不行。誰阻攔他對權力的掌握,誰就得付出昂貴的代價。對待這種原則性的問題,鐵血手腕的他向來不給對方一點後退的餘地。

沉重的暗夜悄然靠近。經由門縫,窗稜吹進來的風更加陰冷。無數的落葉被吹落,凌亂地拍打在窗紙上,發出滋滋的、一直刮入人心坎裡的噪音。火把燃燒出的煙味也逐漸滲透進屋子,與被小太監點亮的一盞油燈散發出的氣味混合在一起,燻得人喉嚨麻癢。加上屋內某個密閉空間內散發出的怪味,房間內的空氣難聞到了極點。以至於叫一向大大咧咧男子豪氣灑脫的十三注意到。十三嗅嗅鼻子,順著怪味的方向他走到了貼近大廳的一道門板前,“怎麼回事,莫非裡邊也出了意外……”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他一腳踢開門,讓裡邊怪味的源頭暴露在視線裡——劉二虎的屍體落入他的眼簾!

允祥吃驚不小,同樣露出驚訝表情的還有他身後仍跪在地上的李燦英。

“四哥……他……劉二虎已經……”允祥看向胤禛,心才砰砰跳了幾下便歸於平靜;與急躁一樣,從容淡定也是可以被傳染的情緒。

吃驚的兩個後來者得到解釋。胤禛用簡單的、生硬的幾句話解開疑惑。隨後,胤禛轉向仰臥在軟榻上抖動著眼皮的年羹堯,看著肆無忌憚的血水把他的衣衫又上色,冷冷地對千方百計保全劉二虎利用其做人證卻始終不遂的事下了個定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咀嚼著這句話,十三的腦袋又嗡了一下,頓時,他對胤禛的心情又有些難把握。從剛剛這句話看來,他四哥對年羹堯的感情仍是憎恨,可若然如此,前一會兒他又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