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不打不相識嘛。”王堯越說越沒底氣,“他一開始獨立創業,我不也幫了他大忙嗎?”刑懷栩輕哼一聲,轉身繼續擦碗。身後靜了片刻,刑懷栩不解,正要回頭,卻見一枚鑽戒遞到了她眼前。“你媽媽去世的時候我不能回國,刑家倒閉我也幫不上忙,你爸爸出事的時候我更不能陪著你,栩栩,我知道和你相比,我不聰明,沒毅力沒才華,唯一有的那點錢你也從不稀罕。可是在你最孤獨脆弱的時候,是我陪在你身邊,這個異國他鄉,這個漫長黑夜,是我陪著你。”王堯忐忑地嚥了下喉嚨,“嫁給我吧,栩栩,我可以給你完整的家,哪怕你要在這個地方住上一輩子,我都可以陪著你。”“王堯,你理智點。”刑懷栩說:“首先,我不會在這裡住一輩子,我終究要回去。其次,我沒有離婚,很早以前我就告訴過你,我這輩子只結一次婚。”“你上次告訴我你這輩子只結一次婚的時候,你還愛著康誓庭。”王堯不屈不撓道:“可你現在還愛他嗎?你怎麼可能還愛他?是他爺爺害死了你爸爸,他也是幫兇,你會帶著小九走,不也是報復康家的一種手段嗎?你已經在恨他們了,你怎麼可能還愛他?”刑懷栩深吸一口氣,丟下擦碗布,轉身和王堯面對面,“我為什麼不能繼續愛他?”廚房的燈光是白色的,照在刑懷栩臉上,讓她原本烏黑的瞳仁更加明亮,也讓她說出口的話更加態度分明,“如果你仍舊不能擺正你的位置,我能讓康誓庭找不著我,也能讓你找不著我。王堯,我說到做到。”= = =醫生來的那天,蓋羅大雪紛飛,天地昏沉。王堯早早抱走小九,留刑懷栩和醫生獨處。醫生和刑懷栩聊了近來的睡眠問題後,正色問她,“你還有再看見那個小孩嗎?”刑懷栩認真回憶,最後坦然道:“上次你離開後,我還見過他一次。”“清楚嗎?”醫生是個嚴謹的英國男人,一邊提問一邊迅速做筆記。刑懷栩搖頭,“他出現的時間很短,我沒有看清他,他也沒有和我說話,”她頓住幾秒,才接著說:“他已經很久沒和我說話了。”“這是好現象,你正在逐漸擺脫他。”醫生肯定地說:“你正在康復,栩栩。”刑懷栩微笑,“我知道。”醫生拉開大門的時候,外頭的雪還沒有停,刑懷栩要送他去路上打車,被醫生拒絕了。他從黑色提包裡拿出一個小禮盒,遞給刑懷栩,笑道:“前幾天是你的生日,這是禮物。”刑懷栩開啟盒子,發現裡頭是枚歐石楠胸針,她笑了,“很漂亮,謝謝你。”醫生指指門口被白雪覆蓋的花叢,“我看你很喜歡這些花,但我並不希望你被它們包圍。”刑懷栩問:“為什麼?”“因為歐石楠代表了孤獨。”醫生說:“我建議你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離開挪威,這裡的冬夜太壓抑,太寒冷,不適合你這樣生著病的亞洲女性。”“我不會離開挪威。”刑懷栩把胸針別在胸口上,“只有不被漫長黑夜壓垮,我才能對未來心懷希望,才能回到生養我的那個地方。”“家?”醫生問。刑懷栩莞爾一笑,不置可否。☆、 小九乖乖小九乖乖蓋羅是滑雪勝地,每年冬天都有各地的滑雪愛好者雲集,往日寧靜小鎮也因此熱鬧起來。趙奶奶想給刑懷栩置辦一副滑雪工具,教她滑雪,可刑懷栩素來不喜歡運動,每次都婉言謝絕。趙奶奶便將目標轉向王堯,一老一少時常結伴去山上滑雪,回來後也會在門口的冰地上帶小九溜冰玩。每當這時,刑懷栩便陪邱爺爺在廚房喝茶。邱爺爺的茶都是難得好茶,他用的那把宜興紫砂壺刑懷栩過去在佳士得的產品名錄上見過,只不過物主從不當作一回事,她也只當有眼不識泰山,給什麼喝什麼。這日在等水開的時間裡,邱爺爺隨手翻閱一本舊圖冊,刑懷栩瞥了一眼,問他:“你喜歡極光?”“你趙奶奶喜歡。”邱爺爺翻過那本極光圖冊,將書封上的攝影師名字展現給刑懷栩,“這是她年輕時候拍的照片。”刑懷栩掃了趙奶奶大名一眼,微微一笑,垂眸喝茶。邱爺爺也笑,“栩栩,你知道我為什麼和你一見如故嗎?”“我每次看見你,都像看見年輕時候的她。”邱爺爺粗糙的手指撫過圖冊上趙奶奶的名字,笑道:“我太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一家企業的管理者了,她非常優秀,可是真正優秀的人越難順心如意,因為優秀的人必然肩負著更沉重的負擔,小到個人情感家庭和諧,大到事業運營社會責任。我想,你我身邊,這樣的人應該很多。”刑懷栩沉默且認真地聽著,沒有言語。“你們這樣的女性都太聰明,懂得自強不息,卻也無形中習慣自我傷害。”邱爺爺頓了下,忽然問她:“你為什麼再也不看書了呢?”“書……”刑懷栩呢喃一聲,不知從何答起。她想起年少時刑鑑修送給她的書,想起被趕到老屋時康誓庭替她整理的書架,想起從不離手的那些紙頁和鉛字。書,過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