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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五十人。四五十男子漢往寬敞的主屋裡一放;屋子裡還是顯得很空曠。

供桌很長;大夥兒基本集中於一頭;以禮貴為核心。他的邊上、身後都坐了人。我則一個人坐在桌子的另一頭。這一格局並非人為;坐下來後我才發現;再調整已經來不及了。全村的男子漢和我對面而坐;禮貴說話也是對著我說的。這不禁使我想起了七年前;那時我是以一對五;現在倒好;以一對五十。不心虛是不可能的。

只有禮九有往我這邊坐的意思。我看見他猶猶豫豫地走過來;但最後也沒有過來。禮九一屁股坐在主屋的門檻上;位置居中。但我還是要謝謝他。

禮貴從桌子的一頭髮話:“你說這事情怎弄呢;他們一家老小的。。”

我能怎麼說?難道讓我反駁禮貴?———所謂一家老小是不存在的。大閨女已經出嫁;二閨女、三閨女也老大不小的了;婆家都已經說下了。我們家才是一家老小的呢。老的雖然沒有;小的的確很小;銀針還沒有上學呢。但我不可能這麼說;所以就什麼都沒有說。

禮貴繼續:“他媳婦也不年輕了;要是在前幾年;隊上就幫她踅摸個男人了。。”這不過是舊事重提;揭我的瘡疤。除此之外;我看不出這麼說有任何必要。也許是禮貴在刻意模仿福爺爺。當年;那決定我命運的全體村民(男子漢)大會我沒有參加;想必福爺爺也是這麼開場的:這事怎弄呢?一家老小的;隊上幫她找個男人。。

只聽貴爺爺說:“我們也曉得留不住你;這女人、伢子在隊上也活不成了;只有你把他們帶到南京去。”總算是有了新的內容;但想出來的辦法卻沒有可行性。我忍不住說道:“就算南京那邊能接收我;開始的時候也只能我一個人去;不要說為好一家;就是繼芳他們也得暫時留在隊上。”

禮貴將菸袋往供桌上一磕;激起一陣灰土。“那不成;”他斷然說道;“你姓羅;繼芳是姓羅的女人;銀針是姓羅的伢子;大範是不能留的。要走一起走;一家六口都帶走!”

一家六口?想來禮貴把為好媳婦和二閨女、三閨女也算上了。

我反駁說:“可正月子不姓羅呀;為好一家也不姓羅。”

“這我們就不問了;沒有男人撐門面;隊上也養他們不起。”

村上的人這時候都幫起腔來;七嘴八舌地說道:“就是的;一家六口都帶走;我們村上養不起。。你姓羅;不姓範;不是我們家的。。要算賬就一起算;不能光討便宜不吃虧。。”我看出來了;禮貴這是在給我出難題。既然這樣;就沒有什麼道理好講了。什麼姓羅、姓範;那真是一筆糊塗賬;禮貴的用意並不在此;他不是真的要我把兩家人都帶到南京去。

問題的關鍵還是為好;看來這事兒是繞不過去的。於是我對禮貴說:“貴爺爺;為好被夢安公安局抓走;和我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咋沒有關係?要是你不去縣裡;他也不會被帶走!”仁軍跳了起來。

“就是的;不要以為我們農村人不懂;要不是你想辦回南京;他們一家也沒得事。”為巧說。

為忠說:“大閨女說得丁點不錯;喂不熟的白眼狼!”禮壽居然也說話了:“我們姓範的哪樣對不住你?”

現場陷入一片混亂;除禮九之外所有的人都顯得氣憤難平;對著我指指戳戳的。大禿子從後面竄了出來;揮舞著瘦嶙嶙的細胳膊;結巴著說:“打、打、打狗日的為國。。”被禮貴一把薅住衣領;搡了回去。

禮貴抓起柺棍;砰砰地敲打著桌子腿。“別吵吵;盡說些沒用的!人家要走;誰能攔得住?”說完;他轉過臉來看著我。

在禮貴的逼視下;我心有不甘地說:“其實;我也不想回南京。”

“不想回南京;怎麼弄出這攤事情來的?

”“我在隊上這麼些年了;也生了伢子;真的不想回去了。”

“你在這攤說也沒有用;”禮貴說;“要說到縣上說去。只要你能讓他們把為好放來家;我們就讓你走;決不攔你;強扭的瓜不甜!”仁軍在邊上介面道:“只要你能讓為好放來家;什麼事情都好說。”他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看來是早就合計好的;有理有利有節。我甚至懷疑大閨女跑回來罵大街;也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禮貴當然知道我去縣裡求情;不一定就能把為好放回來;除非我自認是為國;羅曉飛是我冒充的。

但他的話竟然說得那麼漂亮。禮貴啊禮貴;真不愧是福爺爺看中的接班人;我不禁要對此人刮目相看了。某種只有對福爺爺才有的景仰之情在我的心裡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