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連忙進去一群家丁衣裳的僕人,又是一陣晃盪。而那破木車廂都快被折騰散架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四五十歲,不高不低不胖不瘦,臉上卻堆滿橫肉,鼻頭圓大的男人。
他提了提自己的腰帶,啐了口唾沫,道:
“把他們給老子拉出來。”
又見他跳了下去,從破木車廂上拉下來一個光著身子的女子,慘白淤青的身上,大腿根兒一片猩紅。
而那衝進去的男人,脖子上也是一抹猩紅。
後面車廂的人,蹲在原處看都不敢看,就連身子,都嚇得不敢晃動。
衿尤磨著牙,惡突突的看著他。
這民不聊生的景象,總是像一把利劍,無時無刻不剜在她的心頭。
而後只見他們將人扔到旁邊土坡下,又從一處車廂中,拿出來乾燥柴火,支了起來。
衿尤看著那明晃晃的火花兒,而那滿臉橫肉的男人坐在岩石上烤乾糧,而她看他滿是寒意。
兩個人,他說殺了就殺了?
這命真不值錢。
曾經在煜尤府下見了許多這樣的難民,卻從不知他們的生命這麼廉價。
而現在,心卻是糾結萬分。
衿尤收了收心思,抱著鮮血,在土坡上禿嚕幾下到了齊子羅那裡。
狼畢竟靈敏,聞到白麵餅的味道,一個勁兒的往前衝。
它掙扎的太厲害,衿尤差點拉不住。
她想了想,放下蠢蠢欲動的鮮血,拿出一截骨頭碎片,對著它笑嘻嘻道:
“別動,不疼的,就一下下~”
而鮮血嚇得,躲在原處夾著尾巴,委屈的唧唧著。
……
……
“怎在此處停了下來?”他問道。
一下人道:“前方是餓狼崗,被封鎖了。”
他點點頭,他是有印象的,只不過不知這麼大陣勢。
聽聞齊國七王爺齊子羅幫助締國渡過那次反賊大劫的時候,同一女子進了餓狼崗再也沒有回來。
不僅驚動了締國,波動齊國,還連著煜尤營的冗煜,一起尋找。
江洋大盜,採花賊,以及賭聖,都來湊熱鬧。
大家都在猜測,這個女人是誰?
有人說是杜暖暖,可是杜暖暖什麼身份,一個普通人家姑娘,竟因為一場案子,同他們緊緊綁在一起。
可是,也不用這麼大動靜吧。
那烤好乾餅的他,不再去想那些無聊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把他們帶回去,好賣錢。他咬了幾口,砸了砸嘴,一下吐了出來。
“他孃的!什麼破饃饃,真難吃!”
說著扔到了一旁,而那些看著地上白饃的一二十個人,一下衝了上來,為了爭那一口吃的,被彼此打的鼻青臉腫。
那人似乎很享受,摸了摸下巴,扭頭又吐了口嘴裡的殘渣,竟有人向前,摸著那帶著粘稠唾液的,吃了起來。
他笑道:“餓了嗎?他們的飯呢?”
那些人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只見從車後拉過來一個大黑鍋,鍋裡面是些米水兒,米是糙米,水是雪水。
髒的看不見顏色,他們每人分一碗,喝的爭先恐後。
米水兒被搶完了,有一婦人,抱著瘦瘦小小的人兒向前,颳了刮上面所剩無幾的水糊,餵給了那個孩子。
“當家的,這少了兩個人怎麼向買家交代?”
又一下人問道。
趙八哼了聲兒,道:
“這路上隨便撿兩個,不就得了?”
可是那人有些難為情道:
“現在這路上,大多都是屍骨,有的都去汴唐旁邊山腳下,支起了家,他們去了汴唐境內,都歸程家管了,不能硬搶的。”
“滾!”他呵道。
那人不再說話,轉身時撇嘴翻白眼。
規定好的二十人送去賣給倒手,這因為趙八淫心太過旺盛,將一落魄小姐給這般折磨死了,同時還帶走一個跟著那落魄小姐的僕人,錢都收了,人不夠,以後怎麼交代?
背後越發冷嗖嗖的,他緩緩扭頭,後面黑壓壓的一片,心驚了下,便暗罵自己怕神怕鬼。
於是又尿急,瞅了瞅四周,找了個地方方便。
“啊?!有鬼!”
突有人喊道,那下人又驚恐扭頭,來不及提好褲子,連滾帶爬的跑到趙八旁邊。
那個方向,是剛剛扔屍體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