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燭火暖暖的照映下,他取出白紙,寫上幾字後,將信件捲回了信鴿腿上的竹筒裡,望著白色的信鴿在黑夜裡越飛越遠。
直到消失不見,衛景珩披上件衣裳,往門口的貓窩瞟去了一眼。
本是隨意的一眼,卻見貓窩裡空蕩蕩的,而晚膳的小魚乾原封不動地盛放在盤子裡,引來著蚊蟲叮咬。
他眉頭緊蹙,顯然對阿然浪費糧食十分不滿!又詭異地懷疑,阿然今晚會不會又叼一隻老鼠的屍體放在自己的床前,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他。
貓抓老鼠給主人送食,是擔心主人沒有能力覓食,養不活自己,可他看上去像沒能力的主子嗎?
但兩日前,他把那隻老鼠丟掉後,阿然生悶氣失蹤了好久……今天洗澡時,還各種兇巴巴地撓他……
短短一瞬,這位面癱的秦王殿下,腦子裡已經滾過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場景。
他心裡糾結著老鼠的問題,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只見一隻小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從草地裡鑽出,毛茸茸的小短腿一瘸一拐地走著,完全不穩。
而隨著他的目光落下,眼前的小黃貓走著走著,腦袋緩緩耷拉了下來,竟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衛景珩一怔,上前伸出手,輕輕地接住了它毛茸茸的小身板。
☆、第6章 又變成了貓
軟萌萌的身子暖暖融融的,在他的手心裡輕輕地打著呼嚕,竟是走著走著睡著了過去。
衛景珩心一軟,不由摸摸阿然的小腦袋,卻見它伸出小爪子撓了撓睏倦的眼,短小的身子蠕動了幾下,朝著他的掌心輕輕地蹭著。
衛景珩點了點阿然圓滾滾的小腦袋,見它怎麼也喚不醒,只好認命地抱起它朝著貓窩走去。
陸錦鳶哪知道自己的睡姿正被人圍觀著,她睡眼迷糊地伸出爪子,抱住了一個溫暖的物體,懶洋洋地把腦袋埋了進去,將自己捲成了一個小小的黃團。
柔滑的毛皮滑過指腹,阿然這般軟萌蠢蠢又依賴無比的模樣,讓衛景珩的心一瞬間暖如三春驕陽。
他不由想起一個月前剛剛見到這隻小奶貓時,它才一個巴掌這般大小,奄奄一息地倒在他的馬車前。
他並不是愛護小動物之人,他手裡沾了太多鮮血,身上揹負著太多仇恨,那些貓貓狗狗看見他總是避而遠之。但這隻與阿然相似的小奶貓,卻在相處了短短一月間,不斷地勾起他暗壓在心底的柔軟回憶。
唯有在它的面前,他是衛景珩,不是嗜血殺伐的秦王。
而每日,當他喚著“阿然”這兩字時,他的心情會變得格外輕鬆,腦海裡會忍不住地浮現出阿然真正的主人。
那個在他最絕望最無助的那年,為他點起明燈,溫暖照亮著他本已灰暗人生的小女孩,那個在阿然去世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姑娘。
離別之日,他未曾向她親自道別,未曾告知他的真實身份,只留下一封書信和一塊玉佩。
如今十年已過,他已改頭換面,不知重逢之日,她可否還記得他……?
——我每次感到孤獨的時候,阿然一直陪著我。以後,我帶阿然陪你玩,你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苒苒……”
指尖輕柔的觸感將衛景珩的神志拉回,看到的便是阿然舒舒服服享受的睡姿。他微微一滯,薄唇輕啟,輕輕地念出自己想了十年的名字。
“這些年,雖與清冷和寂寥相伴,但有你在我心中,我就從未感受過孤獨。”
“如今,我也有阿然了,我們的阿然……”
他的聲音極輕,轉瞬即逝,眸色輕柔而認真,將阿然小心地放進了貓窩裡。
“喵……”
陸錦鳶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被衛景珩抱在了懷裡。她想掙扎,但他的懷抱暖洋洋的,讓她的頭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依靠了過去。
他在她耳邊嗡嗡嗡了一些話,但她實在敵不過睏意和疲憊的來襲,一句話都沒有聽清。
“小姐,小姐——”
昏昏沉沉間,陸錦鳶似是聽到了她的丫鬟秋月在不停地喚她。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果真見她的眼前,秋月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小姐,您終於醒了。”
陸錦鳶有些微怔,她看了看熟悉的閨房,一時間竟是分不清虛實。
“我……睡著了?”
見小姐一臉迷糊還未睡醒的模樣,秋月扶著她起身道:“小姐,您昨日看書的時候,睡著了過去。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