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寺人衿繼續用手中的竹竿打糙，向前走去。心裡鬆下一口氣，好在沒遇到蛇，這下安全了。樹林的外圍稀稀疏疏地長著些灌木，我們用竹竿小心翼翼地撥開細細的枝葉，避免劃傷。正當我們要走出樹叢的時候，突然，&ldo;咻&rdo;的一聲，一道烏光閃來。&ldo;君主！&rdo;我一驚，寺人衿早已將我撲倒，重重地跌坐在又溼又軟的糙地上。過了一會，我們驚疑未定地抬頭，只見旁邊兩步遠的樹幹上，一支灰羽箭牢牢的釘在那裡，尾端微微顫動。空氣中似還留著破空的痕跡，我和寺人衿瞪著那羽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ldo;盂！早說過！習射時箭不可離靶！&rdo;箭來的方向，一聲怒喝響起。&ldo;可那樹叢中有響動，必是野獸！&rdo;一個稚氣的聲音喊道，不掩興奮。我和寺人衿疑惑地對視，站起身，整理狼藉的衣物。一串腳步聲匆匆而來，&ldo;沙&rdo;的一聲，前面掩著的細枝被一張弓格開，一名總角少年出現在眼前。看到我們，他一愣，又朝旁邊的樹幹上望去，少年臉色刷白。正在這時，另一陣腳步聲傳來，少年身後又出現一人。玄衣皮弁，頎長挺拔的身形遮住了白亮的天光，勾勒出優美流利的輪廓……是姬輿。看到我，他大吃一驚：&ldo;公女？&rdo;我朝他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ldo;虎臣。&rdo;眼角瞥見袖子上的汙跡，心想哀嘆，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糟糕。姬輿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後的林子，表情莫測。&ldo;虎臣……&rdo;那少年怯怯地望向他，聲音聽著心虛得很。姬輿責備地掃了他一眼，伸手從樹幹上拔下羽箭，遞給少年，冷著臉說：&ldo;往師氏處領罰。&rdo;&ldo;諾……&rdo;少年接過箭，紅著臉一道煙地跑了。我把視線從少年剛才站著的位置上收回，再次與姬輿四目相對。他看著我，表情和緩了許多，卻沒有開口；我面上帶著絲苦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ldo;君主，先出去吧。&rdo;寺人衿小聲地在旁邊提醒。姬輿率先反應過來，伸出手臂將灌木枝葉撥去，開出一條道。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和寺人衿一起走出樹叢。池畔芳糙萋萋，樹林中點點的小花沿著糙地一路鋪展開來，延伸到水邊。不遠處是一塊平整的開闊地，立著長長的一排箭靶，十幾個少年正舉弓習射，控弦之聲錚錚不絕。原來都跑到人家的靶場邊上來了啊。我轉向姬輿，見他正看著我，柔和的春日下，星眸一如既往的明亮。我笑笑，朝他行禮道：&ldo;多謝虎臣。&rdo;姬輿回禮道：&ldo;輿慚愧，教習不嚴，公女受驚了。&rdo;我不好意思地說：&ldo;姮誤入此習射之地，被認作是野獸，卻也難怪。&rdo;姬輿看看後面的樹叢，表情微帶疑惑地說：&ldo;輿冒昧，公女何以藏身這樹叢之中？&rdo;我指指旁邊匯入闢池的小溪，道：&ldo;姮與侍從沿此溪水散步，行至此處。&rdo;姬輿順著我指的方向，朝那邊望去。矮樹叢中，野花盛開的糙地被壓得亂七八糟，糙葉和泥漿混在一起，探路用的兩根竹子還躺在上面。我不禁覺得有些尷尬，看到這景象，再聯絡一下我這身髒兮兮的衣服，是個人都能想到剛才是怎麼了。姬輿似是瞭然，臉上疑色散去，抿著嘴唇，嘴角微微彎起。這小子又在憋笑吧？瞥著裳擺上一塊塊的泥汙，我心裡有些鬱悶，孔雀好像經常會在我狼狽的時候出現……&ldo;公女在辟雍之中可有歇息之所？&rdo;停了一會，姬輿開口問道。我說：&ldo;姮與諸王姬宗姬住在一處。&rdo;姬輿目露詫異之色，向樹林的那邊望了望，微微頷首，看著我說：&ldo;公女現下可要回宮？&rdo;我點點頭：&ldo;然。&rdo;心裡卻苦惱，怎麼回去？難道要這副樣子大搖大擺走別的路回去？無奈地想，算了，還是怎麼來就怎麼回吧。我向姬輿一禮，道：&ldo;今日得遇虎臣，杞姮幸甚，先告辭了。&rdo;姬輿卻道：&ldo;公女且慢。&rdo;說著，他走入樹叢中，拾起一根竹杆，轉頭對我說：&ldo;叢林危險，輿送公女回去。&rdo;我愣了愣。姬輿不等我回答，徑自用竹竿將枝葉格開通道，然後看向我，等我過去。一旁的寺人衿滿臉樂意，不停地朝我使眼色，我苦笑，向姬輿謝道：&ldo;有勞虎臣。&rdo;帶著寺人衿走了進去。 竹林[更新時間：2007-12-12 15:17:28 本章字數：2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