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你這個。”李玉如此刻沒那份心情跟兒子打哈哈。“說說看,你有什麼主意?”
沈宜蒼苦笑,“孩兒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個好主意。”
“我看唯今之計只有效法戰國廉頗負荊請罪了。”瀋海道出最後一著。
十歲的沈蓉蓉忍不住好奇地問:“廉頗是誰?”
瀋海不假思索地望向三子。
接收到親爹“舍你其誰”的威脅眸光,沈宜蒼嘆了口氣──
“廉頗就是我。”事因他起,怎麼推也推不掉。
“三哥啥時改名換姓了?”沈蓉蓉依舊在狀況外,不明白大人們高深的隱喻。“天爺!難不成三哥不是爹生的?”
“當然不是。”李玉如立刻接道,渾然不覺自己的丈夫聽見這話氣得臉色登時刷白,逕自續道:“大頭兒是你娘我生的。傻蓉兒,男人不會生娃娃。”
“噗哧!”書房外的家丁忍俊不住。
好不容易平心靜氣的瀋海,又被這少根筋的對話激起肝火,偏偏不能也不敢對妻女發作,只有找人遷怨。
“來人!把四小姐的夫子帶上來!”他倒要問問那個混帳夫子是怎麼個教法,每月領薪俸,竟把他閨女教成這德行!
教不嚴,師之惰──他定要好好教訓那個混水摸魚的夫子!瀋海氣呼呼暗忖,壓根兒忘了這兩句前頭還有六個字──
養不教,父之過。
悅賓樓,南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飯館,平日人聲鼎沸,今兒個自然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
二樓某間廂房內突地爆出狂雷似的笑聲,駭得路過的店小二險些打翻手上的湯盅,忍不住怨懟地掃了眼發出聲音的廂房,碎唸了句穢言。
要是這店小二知道自己罵的物件是當今八皇子,恐怕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笑夠了嗎?八、皇、子。”沈宜蒼冷眼睨著白玉觀音事件的罪魁禍首,要不是八皇子一時手癢,連皇上的珍寶都偷出來玩,他也不會落入今日的窘境。
想來就不平,誤交損友的下場為何?他沈宜蒼就是最佳例證。
“哈哈……呵呵呵……”八皇子朱應龍喘了幾口氣,啜盡一杯酒,才說得出話來:“你爹真不愧是朝中鼎鼎有名的‘找碴大人’,沒事找事做的功夫無人能及,哈哈……那日直接要我放回御書房不就得了,偏沈大人一條腸子九彎十八拐的,憂心父皇大發龍威責罰我,硬要代我歸還,偏又遇上父皇無暇接見,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結果惹出這麼大的事,哈哈哈……”
“還笑!”惱火地白了好友一眼,沈宜蒼再嘆自己識人不清。“都是你的錯!”
“是是,是小弟的錯。”朱應龍起身,誠心誠意地打躬作揖,毫無皇族的驕氣。“還請沈兄別跟小弟計較。”
“這話你找我爹說去。”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沈宜蒼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我也沒辦法啊。”沈尚書那僵如巨石的腦袋,連他這個八皇子也甘拜下風。“昨夜接到你說白玉觀音摔壞的訊息,我立刻面見父皇說明事情經過,父皇也不予以計較,誰知道──呵呵……你爹那個老實頭竟然自行請命,要父皇下旨命你找尋上等羊脂白玉重塑觀音像以示負責,哈哈哈……你說你爹這不是沒事找事做嗎?父皇這道聖旨也頒得很為難啊。”
不頒,會傷了老臣的赤膽忠心;頒了,對朝政並無實益,說到底,倒楣的還是他的拜把好兄弟。
“是啊。”沈宜蒼又嘆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自家爹爹老實過頭的性格,連他都忍不住懷疑,像他爹這種老實人怎能在官場打滾數十年都平安無事,還一路當上禮部尚書,沒遭人構陷。
“你會去找吧?”朱應龍正色問。
“當然,聖旨不可違;再者,我爹也說了,找不到上等的羊脂白玉就別想踏進家門一步。”
“放心,我這趟出宮就是要為你指點一條明路。”
“明路?”沈宜蒼黯淡的神情忽地一亮。“難不成你手上正好有塊羊脂白玉?”
“當然沒有。”
希望破滅,沈宜蒼身子一軟,重新趴回桌面。“既然沒有,何必多言。”
“但你可以找‘找’。”
找找?“羊脂白玉產自西域,本就不易求,再加上要找到比那尊白玉觀音更上等的玉石,更是可遇不可求,豈是隨便找找就能找到的。”
“正因為好玉難求,才要你去找‘找’啊。”
“當然要找。不只是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