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安靜下來，就連時間，都顯得格外慢了。

但其實，帝白走後多久，夏月生就來了。深夜裡，腳步聲一下一下，噠噠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溫璃心上。

溫璃抬起頭，看到夏月生的身影一點點慢慢變得清晰，最後站在她面前。

溫璃面上沒什麼波動，只淡淡說到，“來了。”

呵。夏月生輕笑，在她對面坐下，“這話不該是我說嗎？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這話明顯是有深意。

溫璃微蹙了眉，緩緩開口，“我們以前就認識，對不對？”

夏月生微怔，沒說話，只勾著唇、帶著淡淡的笑意。

溫璃無所謂他的態度，繼續說到，“我們以前，關係怎麼樣？”

“你猜。”

夏月生並不回答，而是反問著溫璃。

聞言，溫璃沉默了許久。她據實已告，指了指太陽穴，“我這裡受了傷，雖然不至於成為白痴，但是，我的確是很多事想不起來了。”

“呵。”

夏月生薄涼的一笑。“不需要跟我說這些，你現在想不起來，也不是因為我。”

溫璃一怔，不是不吃驚的。這一次遇見，夏月生在她面前，始終是溫和的樣子，而現在，她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

夏月生直視著她，“既然你不記得了，那你不妨猜一猜，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是敵人、仇人？”

溫璃眉頭越皺越緊，好半天都說話。

“怎麼。”

夏月生失笑，“失憶了，連這個都想不到了？不會吧，連你面前是個惡人還是善人，你都感覺不出來了？這可不像你，你知道你以前最厲害的是什麼嗎？”

溫璃默然。

夏月生勾唇，說到，“直覺。是你的直覺。”

直覺這個東西，是種玄學。它毫無道理，卻每每能讓人反敗為勝，像是老天爺賦予她的特殊能力，總能讓她立於不敗之地。

夏月生冷冷一笑，“你現在這樣，變得普通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不妨用一下我的直覺。”

溫璃太大情緒波動，她很冷靜。她這個樣子，讓夏月生心頭一震。

小璃這樣和以前一模一樣，越是緊要關頭，她越是冷靜，所以，她總是能夠絕處逢生。夏月生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他和她少時一起接受訓練，說是一起長大，完全不為過，雖然他們的交流很少，都在汗水和血淚裡面了。但這份交情，別人想要要有，也永遠不可能。

曾經，夏月生是很珍惜的。

但現在，夏月生想，他們之間只剩下了恨——至少，小璃對他是這樣。

想到這一點，夏月生並不平。也許，再來一次，他對小璃不那麼過分，小璃還能保有對他的一絲善意，但是，夏月生無數次問過自己，再來一次，他會改變嗎？

答案是，不會。

如果試都不試，又怎麼會知道，最後結果會？至少，他曾經為之努力過。而今，夏月生已經提不上什麼後悔，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法回頭、也不願意回頭。

他知道，他們終究會有這一天，送她回來的那一天，他就知道。

有生之，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