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鄉宦人家,因此不搬回來。如今這裡房子縣裡已奉文退還,不是官封的了。”劉電又問:“這入贅的話,查是真公?”這鄰居道:“聽得他這裡的朋友人人傳說,自然是真的了。”劉電又問:“不知此去碧浪湖有多少路程?”鄰人道:“近得緊,進了京口,從內河坐船不過三天兩夜就到了。”
劉電問了備細,謝別了鄰人,仍坐轎回船,於路思道:“這入贅之說若果是真,卻置雪妹於何地?”這事必得親往碧浪湖去走一遭才知細底。算計已定,回到船中一一與兄長說知,道:“此去碧浪湖不過三天路程,弟當親自一往,哥哥竟先往臺莊。弟去了回來,就順道再往許丈家一訪,星夜趕赴臺莊,算來總不出半月之外。哥哥到了臺莊,也不過等待我五六天便到。”劉雲道:“是便是,只是我受過前番驚恐,實怕獨行。你須速去速回不可耽擱。我從荻浦一一帶沿河等你,到處碼頭貼下招知,省你查問。倘或趕不及,總在臺莊碼頭左右寓所等你。”劉電應諾,當下只收拾了一個小小被囊並送岑母的物件,一包另碎盤纏,隨身箭衣鸞帶,掛了那口防身寶劍,卻要另僱一隻小船前往。看這沿岸一帶停泊的大小船隻頗多,問時都怕下河——倭寇作亂,不敢前去。內中有一隻小船,鑽出一條大漢來看了劉電,問道:“客人要往那裡去?”劉電道:“往湖州碧浪湖村去。”那漢道:“如此,坐我這小船去罷!”劉電道:“我有緊要事,須星夜前進,這小船甚好。”因說定船錢,隨辭了兄長,叫家人將被囊取過,催令開船。這邊劉雲先往臺莊不提。
且說劉電所僱這個船戶姓文名進,年方二十有二,生得身長力大,鐵面劍眉,細腰闊膀,原是京口人氏。與人賭力,雙手曾舉起舂米的大石臼。與殷勇家前街後巷,只隔裡許,常相認識。後來聞殷勇發跡,幾次要去相投,圖個出身,只為母親年邁不能放心只得寧耐,日逐駕這隻小舟營生,供養老母。曾有海線奸徒來勾引他入夥,他立志不從。今日見劉電僱他的船隻,看他狀貌非常,心中暗想:“這客人倒像是個好漢,不知他膽量如何?”因一面搖著櫓一面說道:“客人往碧浪湖去,如今那裡聽得正是倭寇作亂的時節,來往客船都不敢亂走。客人必要前去,倘若遇著倭寇如何了得?”劉電道:“你若如此膽怯,就不該僱船與我了。”文進尋思道:我去試他,他反來試我了。因道:“我卻不妨,這隻小船又無貨物,隨處可避,只恐客人耽心。”劉電笑道:“我隨身也只有一口利劍並無別物,不必你心焦,只顧放心前去。那倭奴料沒有三頭六臂,倘若遇著了時,卻是他晦氣,好叫他飽我的利劍。”文進道:“那倭奴來時成千累百,客人總有本事,只怕單拳不敵四手。”劉電道:“即有千百倭奴也不在我心上,你請放心莫怕。”文進道:“原來客人有如此本事,倒是小人失敬了。”因說起:“我鄰里有個殷勇,因為拿了一起大盜,救了一個過路的官員,因此就得了把總。後來又剿倭有功,如今現做了太倉遊擊將軍,我幾番要去投他圖個出身,因為有老母在家不敢遠出。”劉電聽了大喜道:“你原來與殷將軍相識,你卻不知我與殷將軍是結義弟兄。他所救的那官員就是我的胞兄,方才那大船內的便是,因從山西任上丁艱回家,在這裡涼山地方遇盜得他相救。如今我因有事在身,不得前去會他。你若有志上進,我寫一封書與你去投他,再無不重用你的。只不知你可有些本事?”文進道:“船傍這根竹篙便是小人的傢伙。相公若有用我外,也可助得一臂之力。”劉電笑道:“這根竹篙能有多重?如何算得傢伙?”文進道:“相公請舉一舉,輕重如何?”劉電因取在手中掂了一掂,道:“去得,去得!”原來是個鐵心攢竹的篙子,道:“你有這般勇力,豈可埋沒在這篙工隊裡?我此番原是往碧浪湖探望親戚,隨即就要轉來。你何不稟知你母親相同我去?與你做個朋友,包管你有個出身。只不知你家中還有何人?”文進道:“家中還有一個叔伯哥子同居,也是與人駕船度日,只可自圖衣食,不能顧我。”劉電道:“既有這個哥子同住便好相托,至於你母親的用度都是我與你安頓。不知你意下如何?”原來文進心中只存念著一個殷勇,又不知劉電本領性情如何,一時不敢承應。因答道:“承相公一番好意,且待回來與老母商量。”劉電笑道:“我知道你心事,只恐我萍水相逢心口不應,不敢倚托。這也難怪你,且到回來時再處。萬一你母親不願你同去,我留下一封書與你去投殷將軍。他那裡正是用人之際,也可圖得事業。”文進見劉電說著他心事,因道:“只恐老母不依,小人並無別意。”
說話間,風水順利,已過金山。此時因倭寇作亂沿江都有汛兵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