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將來會給你找個更好的人家。”寧檀才剛經歷了四皇子那事,哪裡還有心思聽這話,非但沒有女兒家的羞態,還透著隱約不快回道:“祖母病危,娘怎麼還有心思說這個?”她甚至有些覺得,今日她娘跟往常有些不一樣。怎麼平日那樣一個心平氣和、從容大度的人剛才會同自己說這話?這兩人說話的期間,溪光倒是回過頭看了眼的,不過轉瞬就收回了目光。那邊在說什麼她聽不見,只不過是察覺了剛才背後有人看著自己而已。不一會,寧相爺便從裡頭出了來,深深看了一眼近處站在的溪光。溪光觸及這目光,只覺得從其中能讀出無數不明原因的深意,叫她怎麼都看不懂。“祖父……?”寧相爺這才回過神,對她道:“你祖母要同你說話,進去吧。”說完這話,他就收回了目光,轉過了身去。溪光應了“是”後立即進了裡屋,那屋子當中裴老夫人正坐在床邊上,裴溯也立在一側,她軟軟的喊了一聲“祖母”。“央央兒,祖母剛才給你定了親事。”寧老夫人張口,她此刻的精神要比之前好上些許,說話的聲音也比之前響亮了許多。甚至她這會朝著溪光的方向抬起手的時候,她還露出了一個強扯出的慈愛的笑來。溪光去到老夫人身邊,也不知怎麼就開始淚如雨下了,收都收不住。“央央兒永遠都陪在祖母身邊,哪兒也不去。”“往日裡太過縱你了……”寧老夫人喘息,顯然此刻還是吃力的:“往後你嫁去了裴府,可不許再耍性子了。”這下,溪光算是徹底知曉了老夫人的心思,原來她遣人去請裴老夫人來,就是想要為自己定下親事。她在這世間無牽無掛了許多年人,只覺得再也不會有比寧老夫人對她更好的人了。她的祖母,是真正一心對她好的。溪光哭得停不下來,只覺得老夫人同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滾燙的烙在了她的心頭,疼得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祖母……”寧老夫人笑,抬手擱在溪光的發頂,動作遲緩的撫著溪光柔軟的髮絲。“莫要哭了,女兒家總是要出閣的。我又哪裡捨得我的甜棗兒嫁人——”從前溪光來上房,每每都將老夫人逗得合不攏嘴,那時老夫人便常笑著打趣她的央央兒是顆甜棗,甜得很。可誰能料到,平素這樣康健的人,這時候說倒就倒下了?只是今日這事出的太急,她還未能逐一理清楚。“老夫人放寬了心,我家老六心繫溪光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又有我護著,她嫁過來定不會吃苦。你且放寬了心,只等著喝喜酒就是了。”裴老夫人掩了目光深處的悲傷,開口說話。她這顯然是不想氣氛一再瀰漫著生死之別下去。“說不定那日有了這樁喜事,你這身子也就好了。”寧老夫人聽著話看向溪光,眉眼間仍然帶著兩分不確定,“也不知道,我的央央兒能不能讓我喝上她的那一杯出閣酒。”溪光抬著眼眸,瞧見寧老夫人望著自己的眸光中滿是期望,彷彿此刻自己若是不答應,她祖母眼中的光亮就要齊數湮滅掉了。到了此種情況,溪光又如何忍心拒絕,忙點頭應了:“祖母要快些好起來,要看著央央兒成親。”“好,好——”寧老夫人這才露出滿意的笑來。這雖是祖母的一番念想,可溪光知皇帝有意叫裴溯尚公主。雖是明旨還未下來,這檔口再傳出自己同他成親,只怕要生出許多事來。溪光略有擔憂的看向裴溯,而他卻只是略微輕點了下頭,那意思便好像是讓她不必擔心這個。作者有話要說:嗯嗯嗯,老夫人和三夫人李氏還沒點明,不過機智的姑娘應該能猜到關聯!不過按照溪光的視角,她現在正是措不及防的面對著這些,應該在下一章會徹底寫明白的~ 溪光擰眉, 只覺得裴溯這一回應說不出的古怪,她心中擔憂的是會否此事將給兩家帶來天家的麻煩,並不是她有恨嫁之心,著急與他的親事成否能。轉念再一想, 溪光自己也覺得這兩回本就是一件事, 此刻解釋也是多此一舉。她怎麼會體會不到祖母的用心,這般安排不過是為了歸置好她將來的人生, 免她無依無靠之憂。此時, 坐在一側的裴老夫人適時開口:“親事不宜拖久了,早幾日辦了正好沖沖喜。”聞見此言, 溪光心中“咯噔”一響, 這就意味著至多再幾日就要辦。她雖是按著祖母想法應了同裴溯的親事,可不日就要成親的安排, 還是有些猝不及防。寧老夫人如何看不出自己三孫女此刻臉上的驚訝,握住了她的手苦心孤詣的說道:“不能拖。”這三個字格外沉重,溪光吃吃的看向老夫人, 驀然就懂了她的意思。她的祖母是不放心,怕她倘若撒手了便要讓自己服喪三年,期間不能嫁娶。所以,此刻才會用“沖喜”二字為幌子,急急安排著她出嫁。如此用心,溪光不能不從,鼻子酸了起來,柔順的連連點頭, “央央兒都聽祖母的。”適時,裴溯也過來在床前撩了衣襬跪下,便是這動作,他做起來都要比旁人閒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