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非眼光自然落到湖面上,湖水,正被狂勁的秋風吹得波波湧蕩,蕭蕭生寒,遠望一片朦朧,在隱約中,已可感到透骨砭肌。
吸口氣,薩牧非打了個寒慄:
“未曾下水,已感到透心而涼,滋味不大好消受。”寒山重笑了笑,道:
“你們兩個都是鴨子,當然見了水就生寒,長雄,你告訴他們兩人,我在張登城外的小村子裡新擬定的花樣。”司馬長雄舔舔嘴唇,似笑非笑的道:
“由本右衛及遲左衛率領識得水性的弟兄三十名,自此處向小靈州泅水過去攻其後側。”倒吸了一口涼氣,包川低呼道:“好傢伙,敢情我們自己先要嚐嚐這寒煙白水的滋味了!”寒山重哧哧笑道:
“本來想叫你小子下去,後來一想,還是讓你少喝兩口靈芝露吧。”包川鬆了口氣,紅著臉道:
“刀山油鍋上去下來屬下都不含糊,就是對這水,院主,實在令人打噤……”雙臂側枕的遲元嘿嘿笑道:
“小包,看咱表演個浪裡白條給你欣賞!”薩牧非插口道:
“左衛別凍成冰魚了。”包川嘻嘻笑了起來,遲元轉過臉,不慍不怒的道:
“老薩,咱們看看誰先到!”薩牧非笑了笑,道:
“兄弟不信兩條腿比不上左衛泅水的速度快。”司馬長雄接著道:
“老薩錯了,我們泅水是手足一齊加勁,比你光憑兩條腿決不稍讓。”寒山重望望天色,身上,也確實覺得寒氣森森,他愛惜的看了司馬長雄及遲元一眼,司馬長雄忙道:
“院主,長雄硬朗,水冷無妨,遲元更壯健得像一頭牯牛,這點寒意,他定然不會置於眼中。”遲元低叫了一聲,道:
“老弟兄,你裝好漢可別將老哥我也拖下去,老實說,妨則無妨,不過,能免了更佳……”包川又嘻嘻笑了起來,道:
“左衛方才還英雄蓋世,怎的只這頃刻就反穿皮襖裝起老羊了?”遲元兩隻銅鈴眼方才瞪起,寒山重己忽的坐了起來,沉聲道:
“開始行動。”沒有人敢再說笑了,司馬長雄與遲元向寒山重匆匆抱拳別過,輕輕匍匐到蘆葦邊緣,略一召集,已帶領三十名大漢潛出外面,謹慎而又迅速的往湖邊摸去。
薩牧非自來不善水性,他朝已經快要接近湖水的幢幢人影看了看,吸了口涼氣,包川己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走了,老薩。”一百多名浩穆壯土身背強弩,兵刃全藏在衣衫之內,靜默而矯健的魚貫潛出,不一刻,已經移出去老遠。
自蘆葦盡頭,神釣曹耐吏親自牽著寒山重的比雷過來,蘆杆輕輕的嘩啦著,寒山重躥上前去,他接過韁繩,低聲道:
“耐吏,那十大籠松鼠都帶妥了?”曹耐吏微微頷首,遞過一個皮囊給寒山重,關注的道:
“院主,你獨自犯險,可要留心。”寒山重拍拍他,笑道:
“不會有錯,我不是第一次獨自犯險了,況且,這也只能算打一場頭陣而已,耐吏,馬匹匿藏處不會有問題吧?”曹耐吏搖頭道:
“安全得很,屬下已派遣十名弟兄擔任守衛,在後面的密林深處,每一匹馬都已加以枝葉掩蔽……
寒山重滿意的道:
“好,現在,耐吏,小心去吧。”曹耐吏躬身為禮,默默退走,跟著他身形隱入夜暗之中,尚有二十多條魁梧身影,其中,有十個人影上各揹著一個橢圓形的大籠子,籠子外面罩以黑布,嘿,這裡面是一些將擔任惡作劇的小把戲。
這一片白頭的蘆葦,已經寂靜下來,風吹得更緊了,蘆杆兒擁擠著,嘩啦嘩啦的像在哽咽,或者,它們應該嗚咽了。
湖水悄悄的拍打著沙岸,聲音輕微,輕微得涼森,天上,甫臨的夜黑得像濃墨,烏雲湧蕩著,有一股子不安的鬱悶與驚悸,這是深秋的夜晚,蕭索得很。
寒山重盤膝坐在地下,眼簾微闔,他藉著這短暫的時間在調運著體內一股精純之氣,叱雷在他身旁伏臥,這頭機靈的馬兒,彷彿也明白即將有一場什麼要來臨,它的鼻端不敢往主人身上觸嗅,一雙巨眼卻眨呀眨的,誰也不知道自異於,人類的別一種動物腦中會在此刻思維著什麼,緊張,抑是興奮?約莫過了盞茶時光,寒山重緩緩的站了起來,叱雷也四蹄挺立,搖耳抖身的挨立一旁,輕輕拍拍它的頭,寒山重騙腿上馬,一抖韁繩,火刺刺的衝開蘆葦奔了出去,像一枝怒矢!
此雷方才馳出百多步,寒山重已一夾雙腿,轉奔向堅硬的土徑上,他換了左手執韁,戴在腿上的銀鈴兒聲音就叮噹的響了起來,幽幽的,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