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普郡大學在一個還保留著農場感覺的舊蘋果園裡。這所大學提供使人印象深刻和激發人靈感的文學專案和成百上千的專業和課程。漢普郡是“五學院聯盟協定”中的一員,包括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學院、史密斯女子學院和蒙特荷約科女子學院。尼克可以從其他幾個校園裡提供的課程中精挑細選,一輛穿梭來回的巴士把它們連在一起。
我和凱倫與尼克一起飛往東部,幫助他安頓下來,為適應新學期做準備。我們在一年多以前我和尼克參觀學校時發現的那家印度餐廳裡吃飯。
“在紅綠燈的地方右轉。”尼克喊道,“右轉!右轉!右轉!”
早上,我們開車去了校園。天氣溫暖,陽光明媚。家人們忙著用貨車、麵包車將孩子們送到各自的宿舍前,還有一輛大型高階轎車裝滿行李箱、一套立體聲音響、一套鼓架,還有幾部電腦。
尼克在“清醒生活”宿舍裡的房間狹小但舒服。放下行李箱後,我們遵照指示牌來到校園中央,參加迎新燒烤會。我和凱倫審視著走進來的新生,看是否有潛在的毒品販子。
···
“嗨,爸。”我和凱倫回到加利福尼亞以後,尼克在電話上說,“是我,尼克。”
他是從宿舍裡打過來的。他說話時,我想象著他的樣子,穿著一件破舊的T恤衫、褲子鬆垮骯髒、一條帶金屬釘的黑皮帶把它固定在胯上、匡威旅行鞋、長長的鬈髮推到腦後以便不遮住眼睛。他好像對學校的一切都很興奮。看來這次有希望,像以前一樣有希望。掛掉電話後,我繼續著自己的美好幻想,看見他在校園裡,揹著揹包去上課。我可以聽到他的聲音在討論中就辯證帝國主義、尼采、康德和普魯斯特發表言論。
一個月後,他聽上去不錯,但我注意到他緊張的呼吸,我聽到他嘆氣。我知道這不容易,尼克在盡力嘗試著,努力著。
一個月後,尼克突然停止回我的電話,我估計他復發了。儘管他一再宣告(不過我不敢肯定),儘管那個房間是在無毒品宿舍——其實不是無毒品,尼克惱火地聲稱(他彙報說星期五和星期六夜裡同樣包括聚飲、摔倒和嘔吐)——尼克到底怎麼了?
康復後這麼快就把尼克送去大學的確是一場賭博,但每一個人,包括聖海倫娜的顧問們都為這個計劃歡呼,因為他對回到大學的熱衷是那麼令人信服。
第三部 無論如何(13)
我請一個前往阿默斯特的朋友去檢視一下尼克的情況,他發現尼克躲在房間裡,顯然是吸醉了。
我準備兌現恐嚇,撤回支援,但首先打電話與漢普郡的健康顧問商量。我想她或許正坐在書桌旁,加熱器在滴滴答答地響,窗外雪花飄舞。
我告訴她尼克復發了,她給了我一個意外的答覆勸我要有耐心,告訴我“復發往往是康復的一部分”。
這個說法好比說墜機是對飛行員的良好訓練。在奧爾霍夫和聖海倫娜康復之家,我聽說因為這個疾病的特殊性質,癮君子要從隨後發生的復發中恢復可能更難。然而,一個人要理解毒癮的有害力量可能而且往往會花費許多時間,要理解復發是多麼容易就更是如此了。我也許聽說過,但沒有充分消化這個疾病的可怕性質,包括它的表現,也沒有完全理解失敗,甚至是一連串的失敗,反倒有可能導致成功。
羅森博士說:“雖然在嚴重的吸食者中的確有些只經過一次治療就保持絕對的清醒,但多數會反覆迴圈,就像有些吸菸者需要多次的嘗試來踢走香菸,或者節食者為了苗條下來而一次又一次嘗試。”UCLA毒品吸食上癮研究中心的副主任道格拉斯·安格林,在《紐約時報》一篇文章中指出:“對於有五年癮史的海洛因使用者來說,要幫助他們除癮可能要花上十年或十五年,如果你在他們二十五歲時開始,到四十歲時,他們就相當多地康復了;如果你不開始,到四十歲時,他們大部分已經燃燒完了。”
不過,每一次復發都是有可能致命的。一個令人不滿意的、令人恐怖的事實是即使是復發之後,癮君子也可能清醒並且保持清醒——如果他不死的話。
在我朋友的催促下,尼克打了電話,承認自己“搞砸了”,並且發誓會停止吸食毒品。
“尼克……”我聽見我聲音裡的那個語調,那種莊重的、嚴厲批評的、失望的父親的語調,我感覺他立即採取了防守姿態。
“別說了,我知道。”他說,“我得經過這個——去了解。”
等待是艱難的,尤其是遠隔一個海岸,但我知道,如果他能夠把自己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