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安猛然回頭,盯著季秋陽,問道:“為何?”
季秋陽慢條斯理道:“公子府上乃是高門貴胄,世代為官,令尊雖見做這個知府,卻是在吏部裡放了明保的,升遷指日可待。公子以為,令尊會讓一個商賈門第出身的女子進門做兒媳麼?就往日,在下在貴府上任教時,曾數度聽聞令尊與令堂談及公子婚事,他二人皆要為公子聘一位名門淑女以為妻室。傅姑娘的家世,只怕難以匹配。傅姑娘又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子,怕是不願與人做妾的。”
林常安聽了這話,心中思忖了片刻,又緊盯著季秋陽,不覺冷笑道:“季兄與我說這話,無非是叫我知難而退。莫非,季兄竟也對傅姑娘有意?看你二人在這裡相會,又莫非你二人早定鴛盟?倘或如此,季兄不妨直言相告,我也並非無恥小人。”季秋陽默然不語,良久方才說道:“實不相瞞,在下的確對傅姑娘傾慕已久。然而我二人並無什麼終身之約,此乃我心中私事,與傅姑娘並沒什麼相干。林公子,切莫損了傅姑娘的清譽。”
林常安聽得呆若木雞,半日忽然說道:“季兄,我委實不曾想到,你竟然是隋煬帝在世!”季秋陽頗為莫名,問道:“林公子何出此言?”林常安便指手畫腳地說道:“季兄說於傅姑娘傾慕已久,既是已久,那必然不是半年一年的事兒。那傅姑娘如今才多大,季兄初見她時,她必定還只是個女童。季兄竟能對一個女童心生愛慕,可不是隋煬帝麼?'1'”季秋陽只顧說話,一時忘了此事,不禁啞然。
那林常安又笑道:“我道這兩年來,家父並諸多朋友,替先生說了許多親事,先生總以故推脫,原來竟是這個緣故!罷罷罷,你的毛病,與我無干,我也不去揭你的短。但只一件,既然你同她並沒什麼,那我可不客氣了。我家的事,不勞尊駕擔憂,我自有處。這事成與不成,你我各憑本事。到時不論花落誰家,你我皆不可有一句怨言,更不能背地下手,使用陰毒手段。季先生,可敢與我擊掌明誓麼?”
季秋陽耳聞此言,不覺笑道:“林公子果然快人快語,是個至誠君子。”言畢,二人果然擊掌三下。那林常安又笑道:“前番你老兄替傅家出力,我還疑惑不解,原為此故。你處心積慮混進傅家做西席,也是為了這個罷?瞧不出來,你還真是個腹內藏奸的!”季秋陽只淡笑不語,林常安又坐了片時,便去了。
待送走了林常安,他將前堂上的小廝傳來,叮囑了幾句話,便也自後頭角門離了鋪子,回客棧而去。
回至客棧,小二見他歸來,忙迎上去道:“先生今日去了哪裡?傅家打發人來尋了兩次,先生都不在。來人放了這個包裹,就去了。”說畢,便將那包裹自櫃檯後天提出,交予他收了。
季秋陽謝過,自回房內,開啟一瞧,卻見是五十兩紋銀,想是傅家送上的束脩,另有一套寶藍綢緞直裰,玉色絲襯衣,天青色熟羅長衫,疊得齊齊整整,還有一雙簇新的布鞋,在旁著。衣裳上頭,另有一封書信。季秋陽展信一閱,見是傅沐槐的親筆,言稱已替他尋下了房舍,並於後日請他進宅開課授業。包內銀兩衣衫,皆算作日常盤纏,不成敬意,還望笑納云云。
季秋陽看了一回,將信收起,坐在椅上默默無語,思忖了一回:這傅沐槐為人,自然是再好沒有的。只是過於敦厚誠實,才會讓人如此算計。傅家業大財富,內外皆有一起小人,日夜窺伺,妄圖侵吞,家主又疏於防備,如何不生事端?前者宋家生事,便是他一力周旋,方得安泰。這外頭的事也還罷了,傅家又頗有一起蛇心豺性的親戚,若是處置不當,只怕仍要重蹈覆轍,禍起蕭牆了。
他想了片刻,腦中思緒繁亂,又自腰間解下一枚蝴蝶玉佩,放在掌心,望了片時,便緊緊握住,自語道:“不論如何,我今生決計不會再叫你受苦。我季秋陽今世倘不能得傅月明為妻,那便終身不娶。”其時,已時至晌午,日頭自窗欞射進室內,斜暉滿室。
陳杏娘母女三人歸家,陳杏娘打發了傅薇仙回房,便忙忙的將傅月明叫進內室,細細的問她今日到人後宅去的情形。傅月明如何肯實說?便胡亂推搪,只說去後頭淨手,因著宅院深邃,走得遠了,故而出來的遲。陳杏娘又問她那宅子佈置,傅月明想此並無妨礙,便據實相告,又道:“好不大的一所宅院,女兒在裡頭走著,險些迷路。幸得還是那丫頭引領,方才出來。”陳杏娘聽了,也不言語,心裡想了一回事,便叫她回房了。
這日無事,到晚間傅月明吃過了晚飯,在房中靜坐。上房裡打發了夏荷過來說,那季先生後日就到府裡課業,叫她提早預備。送了夏荷離去,她便一人悶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