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雲霆料理完水患一事,這才從工部出來,寧景琰在身後伸了個懶腰:“殿下,待會兒咱們一道去吃酒吧,好歹也算解決了一件大事,您請客。”
“不去。”
“殿下!”寧景琰有些不悅:“您怎的這般小氣?臣可同您忙前忙後張羅了數日,您連請頓酒都不肯?”
雲霆想到蘇菱那句等他的話,唇角勾起一抹笑:“孤要回東宮去。”
“那也成。”他撓了撓頭:“臣不挑剔,咱們就在東宮吃也是一樣的……”
說著就手腳並用往雲霆的車駕上爬,卻被雲霆一把掐住後頸,生生拖了下來,寧景琰一臉哀怨:“殿下,您不要臣了?”
雲霆對他的委屈視而不見,只淡淡留下一句回見,便上了馬車,寧景琰看著眼前飛揚的塵土,瞬間眯起了眸子:“這定然不尋常……”
華燈初上,雲霆緩緩下了馬車,一面將披風交給了侍婢,似是不經意地問道:“蘇二小姐可用膳了?”
“是,殿下。”侍婢垂頭道:“眼下小姐正在親自給您備菜呢。”
雲霆一怔,而後蹙起了眉:“胡鬧!她身子還未痊癒,怎麼能讓她下廚?”
說著便匆匆朝後院行去,行至絳雪軒門前,遠遠便瞧見了一身鵝黃衫子,嬌嫩得如同新發柳枝一般的蘇菱,他心頭一軟,只見蘇菱一臉鄭重,似乎在思量什麼要緊事,突然回身吩咐道:“白芍,取些酥糖來。”
不多時,白芍就將一個玉碟送到了她跟前,蘇菱接過來,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撒在糕點上,端詳了許久,這才露出笑顏:“殿下還未嘗過我做的糕點,也不知合不合他的心思。”
“我的小姐。”白芍無奈道:“這一碟牛乳糕,您已經做了兩個時辰,加了好些金貴東西,碟子也是親自擦的,殿下哪裡會有什麼不滿意?”
話雖如此,蘇菱仍舊緊張地捏緊了衣袖:“我竟不知殿下喜歡吃什麼,問了廚娘才知道,殿下不愛這些甜膩的,白芍,你說……”
未出口的半句話淹沒在雲霆寵溺的目光之中,他將風帽披在蘇菱身上,含笑道:“你做的東西,孤都喜歡。”
蘇菱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低聲呢喃道:“殿下,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在你糾結加不加酥糖的時候。”
雲霆溫柔一笑,攜著蘇菱入座,輕捻起一塊牛乳糕放進口中,那醇厚的香味讓他心情大好,雙眸定定望住蘇菱:“菱兒,日後你進了東宮,孤可就有口福了。”
“殿下……”蘇菱微微垂頭,二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室內卻有滿滿的溫情流轉。
正當此時,門外突然走進一人,看著眼前的場景,一下子撲上前來:“哇!殿下,東宮換廚娘了不成?”
“寧景琰,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見雲霆有些不悅,立刻轉向蘇菱:“蘇二小姐,你來評評理,我幫著殿下忙前忙後,他是否應該有所表示?”
蘇菱有些茫然:“這……”
女子素來比男子心軟,寧景琰再接再厲,楚楚可憐地道:“我餓了一日,工部的飯食不合口味……”
一面說著,一面瞥向了桌子:“這道是什麼菜?”
蘇菱據實相告:“是松鼠魚來的。”
“真是惟妙惟俏,這香氣也很是不同……”
最終寧景琰還是留了下來,頂著雲霆要吃人的目光,用完了一餐,末了還與蘇菱道別:“蘇二小姐,明日我還來吃……”
話還未說完,就被雲霆捏住了脖頸,他訕笑著道:“那我過一陣再來……”趁雲霆不備,立刻奪門而出。
直到寧景琰跑出了門,蘇菱忍不住笑出了聲:“殿下,以前還沒發現,這寧公子真是個妙人。”
雲霆攜著她往回走:“不必理他,他就是個無賴。”
東宮前院之中種著一株雲錦,燭火一照,那花朵簡直紅得通透,蘇菱看得入了迷,伸手去觸,雲霆卻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怔忡時,於眉心落下一吻,溫暖而輕淺。
蘇菱抬起頭來,眼眶微紅,這個人,這份心意,從前世到今生一直都在,何其珍貴……
怕雲霆瞧見自己的淚水,她側過身子,故意用手背貼著面頰道:“今日的果酒當真有幾分烈,竟醉了……”
雲霆身上獨有的溫暖包圍了她,低沉的嗓音緩緩響在耳邊:“菱兒,孤永遠在你身邊……”
翌日,天大亮之時,蘇菱才起身,她有些羞赧地道:“白芍,你怎的不叫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