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雲霆略略抬眸,眼中盡是冷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不會再張狂多久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雲深撇嘴道:“弔書袋也沒什麼了不得,只不過道理還是本殿下的有用些。”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雲霆在他背後道:“雲深,你記住,孤不會再讓你傷害任何一個人。”
“本殿下,拭目以待。”
斜陽撒下萬點金光,照得四處明亮,雲霆盯著他被拉得極長的影子,一言不發……
宴席散場,蘇菱回到了東宮,打點一番過後,同阿寶坐在桌邊吃甜糕,阿寶這些日子與她十分親近,嘴裡塞滿了東西,含含糊糊問她:“姐姐肚子裡……是弟弟還是……妹妹……”
蘇菱一笑,替他晾了盞牛乳:“那阿寶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他倒是格外認真,想了又想,直到牛乳涼了也沒想明白,蘇菱撫了撫他的頭,叫白芍哄著他睡去,白蘭上前來替她擦手,好奇道:“奴婢想知道,王妃想要個小王爺,還是個小郡主?”
燭火昏黃,給她面上鍍上一層柔光:“都好,只要平安生下來就是好的。”
從前世起,她就希望有個孩子,如今阿寶在身邊,這種想法就更強烈了些,她和雲霆的孩子,定會十分惹人疼。
正想著,侍婢進來報信,蘇家將燕生送了回來,蘇菱點了點頭,親自出去迎接,燕生帶著風帽,對她行禮,卻被她止住:“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禮。”
一面將他帶回了侍衛的寢居,派人替他安置好以後,蘇菱坐在桌旁,關切道:“傷勢如何了?”
“多謝王妃掛懷,蘇府將屬下照料得極好,如今已經恢復了大半。”
她擺了擺手:“本王妃還沒謝你,那般的龍潭虎穴,你也敢闖進去幫襯本王妃。”
說完便想起了雲霆所說的胎記一事,繼續道:“燕生,本王妃聽說你是被殿下救下來的……”
燕生點頭道:“正是,屬下被人丟棄,一對夫婦拾了去,悉心養到五歲,家裡遭了山賊,只剩下屬下一個,而後跟著戲班子,一直到十歲,在王城搭臺子唱戲,卻不慎從高臺上摔下,若不是殿下路過救下,只怕如今早就成了一捧黃土。”
她細細聽著:“你對親生父母還能記得多少?”
“不大記得。”燕生遲疑道:“當初不過剛會走路,面孔都記不住,收養的那戶人家也說沒有瞧見旁人,只瞧見了屬下一人在山林裡晃盪。”
“原來如此。”
蘇菱思忖片刻,正待開口再問,卻聽他道:“信物什麼的都沒有,只不過身上有個胎記,是火雲形的,應當是生來就有的。”他疑惑道:“王妃怎的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麼。”她起身道:“你先歇息吧,等殿下回來,他自會來瞧你。”
“是,王妃……”
出了門,蘇菱便陷入了沉思,王城裡的世家有些會在子嗣的身上印上特殊的印記,火雲形的胎記,說不準便是被人留下的印記……
這般想著,她一路回了寢居,這等事還是要問一問才好,若說王城裡誰對此事最為清楚,還當屬那人了……
翌日,蘇語凝留在溶月宮養病的訊息就傳遍了後宮,眾妃嬪打著探病的名義來試探,卻一個都沒能進門,都被春櫻擋在門外,蘇語凝瞥了眼滿桌子的禮品,不屑地道:“拜高踩低,本宮在慎刑司時怎的不見人去瞧?”
“娘娘別動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左右如今都回來了,只要穩當些,日後這後宮還是您專寵。”
她略略勾起唇角:“你倒是會說話。”
春櫻笑容甜美:“多謝娘娘誇獎,方才全盛公公派人來送信,說是陛下一會兒就到,問娘娘醒了沒有。”
“知道了。”她抬起頭,指著妝臺道:“取粉來,給本宮用上些,畫得越蒼白越好。”
“是。”
畫成以後,蘇語凝倚在榻上閉目養神,皇帝進來之時她也不做反應,直到他開口:“咳咳,凝嬪今日感覺如何?”
蘇語凝眼睛都沒睜開:“行屍走肉罷了。”
“別說這等話。”皇帝坐在榻邊,細細盯著她的臉,除了蒼白還是蒼白,嘆氣道:“你怎麼狠心對自己下手?還刺得那般深,若不是太醫來得及時,你待如何?”
“臣妾沒想過日後如何,臣妾只是想死。”
皇帝到底蹙起了眉:“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朕不准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