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一驚,回過頭來,卻是一張蒼白帶淚的面容,看得寧景琰心都揪了起來,連忙用衣袖替她拭淚:“你這是怎麼了?可是與國公爺又起了爭執?”
“無礙。”汾陽深吸一口氣:“你怎的來了?今日不是還要校驗嗎?”
“已經結束了,郡主猜猜,結果如何?”
他實在是激動,還沒等汾陽開口,便脫口而出:“從今以後,本少爺就是禮部的吏司了!”
汾陽又驚又喜:“當真?這可是大喜事……”
“如今我也有了官職,等到上任一段時間,我便去向陛下請旨,讓陛下將你許配給我。”寧景琰拉住她的手,一字一頓:“到那時,你我便能長長久久相守,再不分離。”
此言一出,原以為汾陽會感動,可如今她一張繡面之上卻滿是踟躇:“這……”
“怎麼?郡主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驚呆了,話都說不利落了?”
“不是,景琰,你聽我說……”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說笑聲,汾陽一怔,立刻對他道:“錢氏來了,藏起來,快!”
寧景琰配合地四處看了看,最後鑽進了汾陽的床帳之中,用錦被蓋住身子,一動不動。
不多時,錢氏果然推了門進來,上下打量了汾陽一眼,嘲諷道:“呦,郡主這幾日怎的憔悴了?您咄咄逼人,要用權勢鎮壓本夫人的場面可還歷歷在目呢,怎的這就病了?”
見汾陽不語,她惡意地道:“難道是因著見不著情郎,所以失魂落魄?還是因著這門新提起來的親事?”
此言一出,床帳微微一動,汾陽捏緊了手指,冷冷道:“夫人說的什麼話?敗壞本郡主的聲譽,這罪名您可擔不起。”
“嗤,敗壞聲譽?”錢氏似乎已經不屑掩藏自己的心思,隨意地坐在了一旁:“郡主,如今是因著老爺的威望,和這祝家的門楣,你才能找到一樁婚事,若是不然,只怕你要孤獨終老了。”
“你……”
“行了,你還當你是冠絕王城的那個汾陽郡主呢?退了二殿下的婚事,陛下雖然未說什麼,可到底心有不悅,不為旁的,這二殿下可是尋回的骨肉至親,陛下自然偏袒,至於你……”
“如今有個人家要你,都算是祝家祖上積德了……”
“真是不知所以,還口出狂言,想鎮壓本夫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耳邊盡是刻薄羞辱之言,這婦人正在謾罵他的心上人,寧景琰一臉通紅,緊緊捏住錦被,兀自忍耐著。
汾陽面色越發蒼白,卻強撐著道:“你不必說這些來打壓本郡主,你當本郡主是三歲孩童,隨你糊弄不成?那個張謙不過一個門客,憑什麼迎娶本郡主?”
聽見這個名字,寧景琰徹底怔住了。
張謙……
那個把汾陽從寧府帶走,今日又與他針鋒相對的張謙……
齊國公為了阻止他們二人的婚事,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想將汾陽嫁給此人,這到底是多深的仇怨才會如此……
“哎呦,郡主也別看不上人家,張先生不靠家世,僅憑著一己之力便能力挫你那位心上之人,今日校驗場上,聽說他問得寧景琰啞口無言,這般的人,無論人品還是才學,都在寧景琰之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汾陽冷冷淡淡一笑:“不靠家世,是因為他沒有根基,只能依附父親和二殿下,如此之人,必定好控制。另外,一個小小的門客,竟然能入了校驗場,誰在背後搗鬼,本郡主心裡清楚得緊!”
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被汾陽看破了,錢氏面色有些不自在,很快便道:“總之,郡主要怪就怪您自己,拒了殿下的婚事,如今只能嫁個門客了。”
“汾陽寧死不嫁。”
“郡主話也別說的那般絕對,您放心,如今這位張先生已經被安排進了禮部,以他的才學,再加上二殿下和老爺相助,飛黃騰達簡直指日可待,唉,只可惜,郡主不能立刻就向本夫人報仇了……”
錢氏甩著帕子,面上一副得意之色,隨後吩咐侍婢將錦盒擱在了桌上:“喏,這是母親替你準備的嫁妝,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原本是配不上郡主的,可是……”
她掩唇一笑:“誰讓郡主要嫁的是個寒門舉子呢……”
這般羞辱,汾陽如何肯受,一把抓起了桌上的錦盒,狠狠摜在地上:“滾出去!”
“呦!”錢氏受驚,立刻躲到了侍婢身後,看著憤怒的汾陽,似笑非笑道:“得了,郡主生氣了,咱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