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琰這才退到一旁,她緩步上前,立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聽說眾位大人急切不已,想要見到本王妃……”
她不怒自威,眼角眉梢都帶著天家的氣勢:“說來也是有趣,本王妃在江浙半月有餘,竟是頭一次見著眾位,江浙原有這般多的官員……”
眾人一頓,長史馬峰上前道:“王妃,前些日子賑災繁忙,沒能給王妃見禮,的確是臣等的不是,如今殿下出了事……”
“賑災繁忙?”蘇菱像是打定主意不讓他說下去,是以偏頭問寧景琰道:“這些日子景琰一直跟在殿下身邊,賑災之時也沒少出力,景琰,你可見過這位大人?”
寧景琰半點面子都不給:“沒有,如今臣也不知道這位大人到底官居何職,手上倒是有把子力氣,將臣的胳膊扭得生疼,若是賑災也肯出力就好了。”
“你……”馬峰面色極為難看:“臣是長史馬峰,王妃,前事不記,如今殿下出了事,臣等來向您討個主意,因著沒有尋到屍身,這靈柩裡是裝殿下的衣衫,還是……”
“馬大人家中是做白事的不成?”蘇菱抬眸:“如今連靈柩都備好了?真是事必躬親呢,可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詛咒殿下!”
她語氣一凜,眾人立刻跪在了堂下,馬峰拱手道:“王妃,您與殿下鶼鰈情深,這咱們自然知曉,可殿下墜落的可是玉清山崖,那般高聳,又是直直墜下,還帶著周大人一道,只怕是沒有生還的可能了,這些事還是要儘早準備……”
“哦?”蘇菱撫了撫衣衫,冷冷道:“馬大人當時在場?”
馬峰一怔,搖頭道:“臣並不在場,只是聽人說來……”
“怪不得,本王妃聽著跟真事一般,還以為馬大人親眼看著殿下墜落懸崖了。”
槍打出頭鳥,馬峰被她們說得面色通紅,再不出言,蘇菱環視一週,沉聲道:“眾位大人的來意本王妃都清楚了,你們不過是怕沒人主持大局,本王妃早已將此事稟明母后,便是眾位不把本王妃放在眼裡,母后可是一國之後,她的命令,相信眾位大人定會信服。”
一群官員面面相覷,本想著蘇菱是個柔弱女子,經歷了此等變故,定會一蹶不振。誰也沒想到蘇菱動作這麼快,已經將訊息送到了皇宮裡,如此一來……
“所以,如今你們已經知曉了,安心等著母后的旨意就是了,還有,若是誰再敢說殿下歿了,又或者拿什麼靈柩紙錢來這院子裡造次,本王妃定不輕饒!”
她鳳眸一抬,威勢十足,眾人被她震懾,不敢再出言,寧景琰見狀,立刻上前趕人:“王妃的話眾位大人也聽見了,再不走就有些沒意思了,快出去吧……”
轟走了眾人,寧景琰憤憤關上了院門,隨後跑到蘇菱面前,誠心誠意地稱讚道:“王妃真是讓臣開了眼界,這些小人都怕了,應當不會再來裹亂了。”
蘇菱垂眸道:“還不夠,咱們應該讓這件事徹底結束。”
“王妃的意思是?”
“殿下將所有證據都找到了,若是就此擱置,不知還有多少無辜之人要受罪,咱們應當將此案了結。”
汾陽沉思片刻,點頭道:“的確如此,若是不將這些事翻出來,他們日後定然更會肆無忌憚,可是咱們該如何動作呢?”
“正是。”寧景琰嘆氣道:“殿下行蹤不明,西院裡的又虎視眈眈,梁將軍有官職在身,卻受了傷起不了身,誰來出面呢?”
“本王妃。”
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詫異道:“王妃,您的意思是……”
“本王妃會替殿下了結這樁案子,景琰,你現在就去召集百姓,午後咱們在東正門審案。”
寧景琰足足冷了片刻,最後沉默著對蘇菱一拱手,轉頭跑了出去。
看著眼前熠熠生輝的女子,汾陽脫口而出:“王妃,汾陽知道殿下為何會選擇您了,因為您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個能將他的擔子挑起來的女子,汾陽敬服。”
她抬眸,淡淡道:“因為本王妃是他的妻,是他最為親近之人,責無旁貸……”
街市之上,寧景琰帶著一行侍衛敲鑼,大聲道:“午後恭王妃於東正門當眾審案!”
百姓們個個驚詫不已,當眾審案,還是恭王妃主理,簡直是聞所未聞,是以都牟足了勁等著,這股熱潮越來越洶湧,有些人甚至顧不上用飯,巴巴守在東正門等著。
節度使府中,蘇菱坐在妝臺前,將那支烏木簪別在了頭上,端詳一番,起身便要踏出去,門口處卻傳來了汾陽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