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琰有些怔忡:“殿下,這分明……”
“孤的話你沒聽見不成?”雲霆沉著面色,似乎極為不滿:“趙公公是父皇派來幫襯孤的,行事自然有準頭,怎麼會像你這般魯莽,行越俎代庖之事?”
這話明著是在訓斥寧景琰,可字字句句都是在敲打趙滿,寧景琰終於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對,對對對,是臣魯莽了,趙公公,對不住。”
二人一唱一和,給趙滿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他的面色有一瞬間僵硬,很快便恢復過來:“不礙事,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只要給二殿下討回了公道,老奴也能同陛下交代了。”
雲霆眸光落在雲深身上,意味深長道:“正是,景琰,帶趙公公下去休息。”
“是。”
趙滿回頭瞥了眼二人,神色複雜地拱手:“老奴告退。”
待二人退出門以後,雲霆突然開口道:“三寸長的刀身,穿腹而過,不傷脾肺,二弟果然有本事。”
“許是上天垂憐吧。”雲深垂著頭,眼睫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畢竟流亡多年,受了不少苦楚。”
自從那次動亂以後,二人還是頭一次這般單獨相處,雲霆看著眼前模樣脆弱的男子,卻沒有半分憐憫之心,此人就是個惡魔,隨時會將旁人所擁有的一切摧毀殆盡:“鬧出了這麼一場亂子,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同孤說?”
雲深自暗影之中抬起眸子,神情平靜:“的確有,經歷了死生一事,臣弟……越發不想見到皇兄了,身子不適,實在沒精神應付您,既然兩相生厭,倒不如不見。”
下了逐客令以後,雲深重新躺回榻上,不再睜眼,雲霆看了他半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門去。
確認雲霆離開以後,他竟緩緩起身,披著衣衫坐在了桌旁,把玩著桌上的匕
首,直到一人踏進屋中,他才勾唇一笑:“匕
首之上有機關,刺入體內的部分不足一寸罷了。”
那人笑道:“二殿下果然聰慧。”
“罷了。”他將匕
首一放,轉過身來:“趙公公果真是亟不可待。”
趙滿賠笑道:“二殿下放心,老奴避開了旁人的視線,不會被人察覺的。”
一面湊上前去:“多虧了二殿下指引,老奴如今找到了明路,自然急著替殿下效力。”
這老貨分明就是急著借他的手擠掉全盛,雲深心知肚明,卻不戳破,淡淡道:“趙公公,你要替本殿下做一件事。”
“二殿下請說,老奴定然鞠躬盡瘁……”
“替孤,殺了馬峰。”
趙滿一驚,蘭花指往外一戳:“二殿下,這……這要是讓外頭那位發現了,不就越發生疑了嗎?”
“嗤。”
雲深一笑,扯痛了傷口也不甚在意:“本殿下只是讓你殺了他,後果如何都不必管,哪怕是當著雲霆的面,也必須除掉馬峰。”
“這……”趙滿張了張嘴,到底有些猶豫:“您不怕恭王殿下揭發咱們?”
他輕輕扭轉身子,摩挲著六合椅上的花紋:“你們還是不明白,本殿下做戲不是為了給雲霆看的,普天之下,做主之人只有一個,那便是父皇,瞞過了他,旁人如何,自不必管……”
這廂,蘇菱閒來無事,同汾陽一道將曲先生送回了書院,因著曲先生年事已高,再加上水患已經平息,所以拒絕了汾陽的邀請,仍舊留在江浙。
“人各有志,郡主不必傷懷。”
出了書院的門,蘇菱撫了撫汾陽的肩膀,安撫道:“這是曲先生的故土,不願離開也是人之常情。”
汾陽嘆了口氣,鬢邊的珠穗微微搖晃:“汾陽何嘗不知?只不過,經過這些日子,汾陽越發覺得浙江這並不是什麼安居之地,先生所教授的學生,大多出身達官顯貴之家,汾陽怕他惹上麻煩……”
“郡主放心。”蘇菱正色道:“殿下此次回去,定會將所見所聞都告知父皇,江浙的亂象定會得到治理的。”
見她如此篤定,汾陽略略頷首道:“汾陽相信您。”
青石板上映出兩張絕美的容顏,二人一路行著,直到了一處玉石坊門前,蘇菱駐足片刻,汾陽瞧著,低低問道:“王妃想進去轉轉?”
蘇菱輕聲道:“不過是想給家人挑上兩件東西。”
“原來如此,聽說蘇將軍要娶妻了,蘇大小姐也要與紀府的公子定親了,王妃應當是想著她們二人吧。”
汾陽善解人意地道:“那咱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