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謝府突然嘈雜了起來,侍從們忙亂不已,一直折騰到了天亮。原是謝侯病重,險些就要救不過來了,皇帝還派了全盛前去探望,以示關切。
卻不想午後之時,謝侯被人抬著入了宮,皇帝正在批閱奏摺,一時詫異不已:“謝侯?你病得這般重,為何要入宮?”
“陛下……”他顫顫巍巍道:“臣……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應允……咳咳……”
說著便重重地咳了起來,瞧著極為揪心,皇帝連忙道:“若是有事,就託個人送信,何必親自跑一趟?你且說有何事吧。”
謝侯撐著起了身,對皇帝行了一禮:“陛下,臣輔佐您多年,如今自知大限將至,求您垂憐,讓犬子謝景回王城,讓臣活著時再見他一面。”
“這……”皇帝沒想到竟是這事,蹙眉道:“謝景當初犯下的罪過,謝侯你也清楚,朕的聖旨也已經下了,朝令夕改,威信何在?”
“陛下!”他老淚縱橫,將頭重重磕在地上:“老臣教子無方,讓陛下失望了,可臣如今真是不知自己還有多少時日了,只想見他一面,求您成全臣的一片愛子之心吧!”
瞧著謝侯哭得快昏厥,咳聲越來越大,皇帝也有些不忍:“罷了,謝景一事雖關乎法度,但也不能不近人情,朕準他回王城探望,但此事過後,他仍要回流放之地去。”
謝侯一怔,隨後感激涕零:“多謝陛下,多謝陛下,臣便是有一日身去了,也會念著陛下的恩德……”
“退下吧。”皇帝嘆息道:“回去好生將養。”
“是,是……”
待出了御書房的門,謝侯的眼神便活絡了起來,無比精明,低低呢喃道:“沒想到這法子還真是有用處……”
三日以後,蘇菱回蘇府探望顧氏,帶了許多補品回來,白蘭笑著道:“夫人真是疼惜王妃,這靈芝人參東宮裡怎麼會沒有,卻還是要給您帶上。”
她笑意輕淺:“母親愛操心,你們難道還不知道?”
正說著,卻見對面遠遠行來一人,蘇菱疑心自己看錯了,定定瞧了半晌,面色越發凝重。
那人似乎也瞧見了她,一步步朝她行來,蘇菱只覺後脊陣陣發涼,前世的夢魘彷彿重來了一般,這人就算是輪迴幾世,她也會記得!
謝景行至她面前,緩緩停下腳步,對她畢恭畢敬行了一禮:“罪民見過王妃娘娘。”
花了半晌的功夫,蘇菱才緩過神來,冷冷道:“白芍,咱們走。”
“王妃請留步!”
“你要做什麼?”白芍擋在蘇菱面前,沉下臉道:“你別錯了主意,殿下很快就來接王妃了,識相的就快走!”
謝景一臉無辜:“姑娘別緊張,我不過是想同王妃說幾句話,你們人多勢眾,我也不能做什麼不是?”
“本王妃不願同你多言。”蘇菱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立刻離開此處。”
“難道王妃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回了此處的?”謝景笑得人畜無害,眼底卻都是惡意:“說不準日後王妃要時常見著我了,今日特地同您說一說。”
蘇菱神情越發冷厲:“荒謬!陛下流放了你,你如何能多留?”
“能留多久,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他突然壓低了嗓音,笑容染上些許邪惡之氣:“王妃,因著你,我在外頭吃盡了苦頭,風水輪流轉,咱們來日方長。”
蘇菱穩住氣息,正待開口,卻見雲霆自他身後行來,不知為何便有了底氣:“不錯,可你這般的惡人,自然有天收,你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你這劍……”
謝景話才出口,就被人抓住了衣襟,罵罵咧咧回過頭去,卻見雲霆正冷眼望著他,眼神彷彿利劍一般,頓時就矮了幾分:“原是恭王殿下,臣沒瞧見您來,真是對不住。”
對他的示好,雲霆沒有絲毫動容,冷聲道:“孤若是沒聽錯,方才你對孤的王妃自稱我?”
“沒有……”謝景不自覺矮了幾分:“這是誤會,臣絕不敢對王妃不敬……”
雲霆不理會他,徑直走到了蘇菱身前,將她扶上了馬車:“菱兒,你先上去,孤同他說。”
蘇菱點了點頭,而後上了馬車,雲霆回過頭來,面色冷淡至極:“謝景,孤不管謝侯是否真的病了,準你回來,孤也無暇理會,但你若是再敢靠近孤的王妃半寸,孤活撕了你。”
他一字一頓,說得格外真切,謝景也是相信雲霆做得出來,於是略略後錯了兩步,恭敬道:“殿下放心,臣不敢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