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正是王城多雨時節。
城外有桃花紛紛揚揚,配著雨幕,倒是一番別樣風情。可到了皇宮之中,便只有陰森。
蘇菱一步步踏進宮門,身上還沾著花瓣,白芍伸手替她拂去,卻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王妃,您怎麼了?”
她微微擺手,可心中卻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皇帝此時召她入宮,卻又並不知她遷居一時,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眼看入了御書房,她突然吩咐道:“白芍,你不必在此處侯著,你去給母后送個信,等陛下吩咐完了,本王妃去給她請安。”
“是,王妃。”
白芍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雨幕之中,可巧全盛走了出來,看著她道:“王妃請。”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全盛頭也不回,蘇菱垂頭正思索著,突然聽全盛壓低了嗓音,用只有她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王妃,萬事小心。”
果然!她心中一驚,全盛這般提點她,便是要出事!
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蘇菱走進了裡間,卻見皇帝身旁立了個有些眼熟的人,仔細看來,竟是成淨,一臉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帝瞥了她一眼,面色複雜:“起來吧。”
待蘇菱起了身,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成淨在後頭心急不已,終於聽皇帝慢悠悠道:“朕今日召你來,是為了一樁事。”
她垂眉斂目:“是,父皇請說。”
“呵。”成淨突然輕笑一聲:“王妃既然會卜卦,那就算一算,陛下想說的是什麼事。”
語氣之中都是惡毒,蘇菱目不斜視,緩緩道:“父皇是天子,懂得卜卦之人,不該以此揣度父皇的心思,這是冒犯。”
她微微側頭,雙眸清澈如水:“難道道長不明白?還是說,您經常……”
“陛下!”成淨憤怒不已,他早知道這蘇菱伶牙俐齒,卻沒想到一張口就給他扣上了帽子!
“夠了。”
皇帝端起茶盞,淡淡道:“菱兒,凝嬪說,近日她經常夢魘,夢中總會出現一個女子,那便是你。想來是那日你在長春宮出言不諱,衝撞了她,你以為,該如何料理?”
“兒臣冤枉。”蘇菱心中已經有了準備,若凝嬪就是蘇語凝,這事也是她能做出來的,是以不慌不忙地道:“兒臣那日是為著周全先皇后的祭典,還有天家的名聲,才會出言提醒,父皇愛重凝嬪娘娘,兒臣自然也願意替您守護她,絕不會衝撞。”
眼看蘇菱越扯越遠,成淨心急不已,脫口而出:“王妃不必遮掩,您其身就是禍國妖女,您所謂的卜卦之術,便都是妖術!”
“道長說本王妃是妖女,有何證據?妄議恭王妃可是罪責不淺。”
“好!”見她仍舊不緊不慢,成淨髮了狠,一一數來:“宸妃娘娘曾因您動了胎氣,淳于王妃的孩子因您沒了,您自己的孩子也夭折了,如今凝嬪娘娘懷著胎卻又夢魘,你難道不是對天家子嗣有害處?”
此言一出,皇帝的神情也有些變化,成淨說的都確有其事,皇嗣到底是最要緊的……
蘇菱聽著他生拉硬拽,把所有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一時頓住,而後道:“道長為何如此關注此事?修道之人,不是該潛心修行嗎?您為何對宮中之事瞭如指掌?”
被她說中了痛處,成淨氣急敗壞,打斷了她的話:“住口!你就是妖女!”
她緩緩起身,目光似劍:“放肆!竟敢在父皇面前大喊大叫,父皇且沒出言,你為何這般激動?還有,本王妃是東宮的正妃,由不得你辱罵!”
“你……你……陛下,您看!這妖女……”
突然間,天上一道驚雷閃過,蘇菱的面龐被晃得極亮,長髮被風吹起,像是招魂的幡子一般,的確透著幾分妖異的美……
成淨瞅準時機,指著她道:“您看!陛下您快看!就是她!她就是妖女!”
場面震撼人心,皇帝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看著蘇菱如墨般的長髮,再想著凝嬪的淚眼,終是冷下了神色,這等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來人!將恭王妃,收押天牢。”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全盛一時不敢動彈,堂堂恭王妃,澧朝的太子妃,若是這般被下了天牢,日後太子即位,還如何統率六宮?
可惜皇帝似乎鐵了心,誰勸也不肯聽,蘇菱立在堂下,纖弱的身子彷彿快被狂風折斷,卻終是沒有開口,到底被人拖了下去。
正巧在門口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