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許久,蘇語凝終於出宮走動,因著雲深要求她給皇帝獻舞,是以來到御花園之中,看著雲深送進來的舞妓排練。
不同以往,她穿了一身水紅的衣衫,豔麗的色澤卻生生被眉眼間的冷意壓制,原本溫和的面容竟無端添了幾分媚,真真當得上冷豔二字。
眾人側目而視,對她畢恭畢敬地行禮,因著她,皇后也捱了罵,全盛公公也被打了板子,如今宮中誰敢招惹這位祖宗?
迎著眾人的視線,蘇語凝面上仍舊是淡然,並非是裝相,如今她真是有些麻木了,這深宮裡的人碰面便要笑臉相迎,背地裡就捅刀子,索性不再理會就是了。
“娘娘放心,二殿下擔憂娘娘,特地吩咐過了,娘娘只消走個過場就是了。”
“嗯。”
她漫不經心地應了,隨後進入亭子,石凳之上早已有人鋪好了墊子,蘇語凝端坐其上,看著幾個舞妓,緩緩道:“這就是招來的人?”
“是,娘娘瞧著怎麼樣?”
“不怎麼樣。”蘇語凝漠然道:“舉手投足都透著怯意,這如何能獻舞?”
“哎呦。”管事宮女上前道:“娘娘真是錯怪她們了,奴婢這些人日日看著您的風姿,如今一見都覺得自慚形愧,更別說這些個丫頭了,偶然見著您的容顏,怎麼能不怯呢。”
蘇語凝淡淡一笑:“你倒是會說。”
“能博娘娘一笑,便是奴婢三生有幸了,娘娘稍坐,讓她們整頓一番,隨後再重來一遍。”
“去吧。”
春櫻湊過來道:“娘娘,如今看著,宮中之人莫不敬著您,既然如此,又何必紆尊降貴,與這些舞妓一同獻舞?”
“你看這宮裡,這麼多女子,為何本宮能獨寵?”蘇語凝不等她開口,接著道:“本宮像鄭皇后,本宮貌美,本宮是二殿下送進來的,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嗎?”
“娘娘的意思是……”
她略略起身,拿起舞妓所用的扇子,輕巧便是一個轉身,飄然欲飛,絃樂聲響了起來,驚鴻一瞥,一記眼神就足以令人酥倒。
一舞作罷,蘇語凝氣喘吁吁,隨後將扇子丟在一旁,重新落座:“所以,本宮必須討得陛下歡心,還要不動聲色。”
春櫻深以為然:“娘娘說的是,娘娘當真是聰慧。”
她啜著茶,突然聽見一陣動亂,抬眸道:“這是怎的了?”
管事宮女道:“娘娘,有個妓子逃跑了,奴婢這就叫人把他抓回來。”
“逃跑?”蘇語凝蹙眉道:“本就是從宮外來的,卻要在宮裡逃跑,這是什麼道理?”
“奴婢不知。”
不多時,人就被帶了回來,跪在地上抖得篩糠一般,不停求饒:“貴人,貴人,放了我吧,求您了……”
“啪—”
管事宮女抓住她的髮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賤蹄子,這是作死不成?在娘娘面前鬧鬼,你嫌命長了?”
“不不不……我不敢,我只是……只是……”
“什麼這這那那的?來人,把她帶下去教訓一頓。”
舞妓嚇得面色發白:“不要……不要……”
“慢著。”
蘇語凝突然出聲,看著那舞妓道:“把她,帶到本宮面前來。”
看著眼前華服錦瑟,美豔萬千的女子,舞妓止不住發抖,卻見這美貌女子微微垂頭,看著她道:“你來自宮外,卻要在宮內逃跑,說,到底為何?”
舞妓怔怔道:“是……是因為……”
暮色四合,何家二房自從江浙買官之禍以後,便一直消沉,不想惹人注意,今日卻破天荒在門口點上了大紅燈籠,府中張燈結綵,異常熱鬧。
“母親,快幫我看看,這衣衫如何?”
呂氏看著何秋月一身橙紅衣衫,蹙眉道:“快去換了,你本就生得黑,這麼一來就更難看了,穿那件月白色的去。”
“可這件鮮豔些,表哥能一眼就瞧見……”
“二殿下沒有眼疾!”呂氏一面忙活著,一面呵斥:“快去換了!”
“是……”何秋月不情不願回去更衣,何熠走了出來,喚道:“夫人!”
“在這呢!老爺有什麼事?”
何熠蹙眉道:“這樁事,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秋月實在不是什麼出挑的姑娘,家世……就算是父親沒有落敗,也稱不上合適,二殿下怎麼會……”
“老爺想這些做什麼?”呂氏替他整理衣衫:“左右等二殿下來了,問他